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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正黃人

在新黨大廈內坐了良久,雷琦烿站起身,漫無目的朝外走去,大廈外依然是各種遊行,各種示威,就好像一個個困惑的線條蟲向虛空揮舞著自己的拳頭,試圖想要證明自己的存在。

但虛空只是寂靜著,並不理會他們的聲音。

於是他們便開始焦慮,開始狂躁,所傍身的一切在這一刻早已土崩瓦解,一切價值早已被解構的支零破碎,而所依靠的事物則像流行用語,瞬息萬變,如果連信用幣都可以崩塌,那麼究竟還有什麼可以留下來呢?

於是更加焦慮,更加狂躁。然而人類愈發狂躁,愈發迫切的想要證明自己,可越是如此,虛空便愈是寂靜。

在商業區,雷琦烿抬頭看著那一棟棟巨大無比的高樓,那些高樓的的巨型投影上,廣告正在輪番播放。

『燈塔牌防狼藥水,讓你再也不受色狼的侵擾和傷害,全力捍衛女性的生命和自由。』

『文明牌降噪耳塞,讓你再也不受女性喋喋不休的噪音的折磨,尊享靜謐美好的獨處時光。』

『t-a醫美,輕鬆讓你完成變成t-a的夢想,性別轉換不是夢,累了麼,不想愛了麼?就選t-a醫美。』

……

看著那些巨幅廣告輪番滾動,雷琦烿一臉麻木和灰暗,她對新黨已然失去了希望,甚至對這片土地也失去了希望。

然而執念卻依然根植在她心底,某種道德的標尺依然橫亙在看不見的地方,令她無法坐視不理,其他星球上發生的事情一定要被地球所知曉,如果慢了,就來不及了。

還有舊黨,她心想。

伊諾涵臨走前跟她說過她的外公是舊黨的頭頭,或許外公會聽她的話。只是,這裡的一切都不是用信用幣購買,她必須要加入新黨才能獲取在這裡使用交通工具的權利,倘若她不肯加入新黨,又該怎麼做呢?

彷彿是和她心有靈犀一般,一輛懸浮車悄無聲息的停在了她的面前。

車門自動開啟,裡面空無一人。

看著那輛安安靜靜停在自己面前的懸浮車,雷琦烿舉目四看,四面八方哪裡不是監控,哪裡不是眼睛呢?它們一個個深邃而寂靜的掛在街道的各個角落,靜靜的注視著地球上正在發生的瘋狂。

“我送你去東北亞。”

懸浮車的車載音響裡傳來平靜的電子音。

別無選擇的雷琦烿坐上了懸浮車,懸浮車調轉方向,帶著她從底部狂躁的示威人群頭頂飛過,直直的向地球的東北亞方向飛去。沿途之中,清一色的綠燈,道路暢通無阻。

安靜,無聲,高效,有條不紊,不急不躁,恍如天道。

“你要怎麼做?”雷琦烿再次問懸浮車。

懸浮車回答:“我什麼也不做。”

……

……

東北亞,平京。

將雷琦烿送達目的地之後,懸浮車就離開了,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平京是東亞的中心城市,其歷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古人離開地球之前。此刻的時間已經臨近夜晚,舊黨的土地卻燈火通明,和新黨一樣,舊黨的土地上也是到處都是人群。但是和新黨不同,這些人群卻並不是遊行示威的隊伍。

他們多是一些持槍的高大壯漢,看著裝,這些人並非正規軍隊,而是城市裡的居民,但是他們拿著槍,成群結隊的在大街上巡邏。為首之人一手拿著手電,一手拿著筆記本。街道上,到處都拉著鐵絲網,鐵絲網內的商鋪裡,則是一雙雙警惕而陰沉的眼睛,那些眼睛警惕的看著雷琦烿,或是街道上任意一張陌生的臉孔。

砰!

一家商鋪的門被推開。

一名二十來歲的女人被推出了餐廳,一堆行李丁零當啷的砸在了那名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