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修竹的身軀劇烈的抽搐了幾次,他瞪大了眼睛,而眼瞳的光輝卻已散亂而灰暗,這種情景,項真已見得大多,他知道,地下這條鐵錚錚的漢子,距著死去之限已是不遠了。
喉頭“咯”“咯”響了起來,洪修竹的雙手緊緊抓著項真的雙手,他扭曲著面孔,用力提起一口氣:“叫……叫……他……他們……攜……攜我……骨灰……回……回大草……原……葬……葬在……我……我來……來的地……方!”
項真肯定的道:“一定。”
於是,洪修竹的身體又猛的抖了一下,隨即整個癱了下去,寂然不動,那雙眼,卻瞪得圓鼓鼓的,他沒有瞑目,而他又如何能瞑目啊!
默默的瞧著眼前的屍體,項真嘆息一聲,將洪修竹抱了起來,置子一處隱蔽之所,然後,他反身奔向無畏山莊。
以巨石砌就的院牆是顯得如此高大而堅厚,有一股盛氣凌人的意味,項真卻連正眼也未瞧一下,似一頭大鳥般翩然掠起,在空中微微一弓身,飄飄如一片落葉降於院牆之內。
他落腳的地方,是一塊鋪設著大青石的廣闊天井,一片亦是用巨石砌成的屋宇連綿建築於院牆包圍之中,正面便是一所大廳,八扇紫銅網形門落落大方的敞著,大廳內燈火通明,兩側的屋廊垂下十二盞擦得雪亮的銀燈,血紅的喜帳懸在大座的正牆上,喜帳上有金色成對的喜喜字,前面有一方雕花的彤漆香案,香案上紅燭高燒,正在結著雙蕊;而此情此景,大廳裡卻杳無一人,鑲著雲丹石的大師椅與桃花心木的小几散亂擺置著,現在,項真的目光已落在大廳的正樑上,正樑上有一方匾額,白色做底,沒有寫任何字樣,只有一隻猙獰的黑手嵌在上面!
方才,似乎只在瞬息之前,大廳裡還像是在辦喜事;慨然輕喟一聲,項真不禁為那個女孩子感到悲哀,為無雙派感到悲哀,如此大動於戈,流血殘命,為的是什麼呢?只是那一口嚥下下的氣麼?
他緩步走上臺階,來到大廳裡,嗯,地下還鋪設著一條窄窄的,直通香案之前的猩紅地氈呢,倒是喜氣洋洋……巡視了一陣,大廳裡沒有什麼蛛絲馬跡可找,項真小心翼翼的沿著屋廊穿入後間,後間,則是一處佈置清雅的花廳。
花廳有三扇門,一扇又通往後門,左右各一扇想是出去到別幢屋舍的,考慮了一下,項真沒有繼續往裡進,轉向右面的小門行出。
右面接著一條曲折的迴廊,盡頭處是三排格式相同的石砌房屋,屋子裡是一片漆黑,毫無動靜。
足尖一點地面,項真電射而出來,至迴廊的一半,他身形猝側,已經越廊而出,一彈一翻便上了廊頂。
廊頂兩邊都有向內翻卷的鐵皮雨簷,寬窄正好容得一人橫臥,項真才向裡面一滾,耳中已聽到“錚”的一聲輕響,兩面的鐵皮雨簷竟然猛的往下合扣,這時,項真才發現這鐵皮雨簷的邊沿鋒利得與刀刃一般無二!
剎那間,項真用力往下一拍,整個身軀似滾桶般倏然彈了出來,而他剛剛重回廊頂,一片箭鏃已恰到好處的暴射急落!
黑暗裡,頂真看得出箭矢來處是迴廊相接的第一徘石屋的視窗,他一個旋身躥了出去,拋肩揮手,一個半尺長寬的紅木盒子已“呼”的直飛入那古屋的視窗裡面!
木盒清脆的碎裂聲遙遙傳來,項真期待的微微眯眼注視,頃刻之間,一陣驚駭的呼嚎亂成一片的自石屋中響起:“哇!��裁炊�髟諞�遙俊?
“唷,痛死老子了……”
“不好,哪來這麼多白毛蜘蛛?喂,你他媽不要向我這邊摔……”“趙頭領,趙頭領,唉晴,我被咬了……”項真哼了哼,猛的回身,在他旋轉的同時,一條黑色的油布帶毒蛇似的飛出,準確無比的擊中了迴廊盡頭的一盞玻璃燈,於是,在一片嘩啦啦的破碎聲中,“呼”的一蓬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