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功夫,雙鯉和拓跋香把東西挑挑揀揀,又說到了別處。
「所以老月不吃豬肝,是因為公主娘娘您?」
「只要是肝,都不吃吧。」拓跋香努力回想,「我們草原兒女,兩三歲就得學騎射,我記得他那次是被枝椏刮著,雖沒墜馬,但卻拉了口子,我聽人說吃肝生血,就煮了許多。可能確實太難吃,月兒吃了一塊,臉都綠了,我現今還記得他那表情。」
「後來呢?」
「後來我有事離開,回來時盤子裡的全吃光了,侍女偷偷跟我說,他一邊嫌棄一邊下筷,只是打那以後,是再也不食。」拓跋香臉上現出溫暖的笑容,銀色的月光披灑在她身子上,卻一點也不清冷,「月兒,實際上是個外冷內熱的人。」
細細想來,倒真是如此。
往遠了說,他會為了給雙鯉買及笄的簪子,用自己的劍穗去換;會遷就她瞎胡鬧的要求,縱使百般不情願,也會陪同去燒香;會為了幫封念治傷但又不想讓他受自己恩惠而藉口打賭;會在崔大夫沿路尋藥取之不得時,第一個出手。而往近了說——
晁晨沒忍住,兩手交握,心中升起別樣情緒。
他會在自己夜歸時城門守望,留燈一盞;也會在當堂夜候而瞌睡時,路過順手摘下衣服給自己蓋上……
聽著身邊兩個女人的一言一語,他的心裡滿是那個紅衣劍客。
「還有一回……」
拓跋香嘴裡的糗事就沒斷過,雙鯉很給面子的捧場,不管好笑不好笑,先大笑上三聲,整個院子都因她而鬧哄哄的。晁晨無意間發現,至少從半炷香前開始,那道在屋中徘徊的影子,立在窗前再沒走過。
說到最後,回憶盡了,諸人散場。拓跋香身心疲憊,看門窗仍舊緊閉,唏噓一聲不再強求,準備離去,不過,走之前她又仔細端詳了晁晨兩眼,拉著人問:「我看小先生玉質金相,端的是淑人君子,不知今年貴庚?家中何人?祖籍何處?可有婚配?」
瞧那話頭,就差問生辰八字。
公羊月本是要熄燈,乍一聽,又走回門前,面如黑土一掌豁開房門。
晁晨雖是腦中發懵,但依禮耐著性子一一如實答話,拓跋香無知無覺,她倒並非是要說親,只是出於母性,對自家孩子身邊的人有股子莫名的關切,約莫是覺得此一場相逢後,很快便會分散,想探探身邊人的底,往後也好放心。
「那,那你覺得我們家月兒如何?」拓跋香脫口道,直教雙鯉瞪掉眼珠子。好在,她亦意識到自己表意生歧義,又改口說:「小先生勿怪,我的意思是,你覺得我們家月兒是個什麼樣的人?」
那一剎那,心底似開了個洞,許多念頭湧來,是贊或是罵,是厭惡或是心悅,恩怨交織,愛恨難言——
「他……」
張開嘴,千言萬語卻說不出一個字。
「咳咳。」
直到庭前一道輕咳打斷,雙鯉甩著辮子回頭,捂著嘴喚了一聲:「老,老月?」聞言,晁晨整個人僵在原地,惶然不敢抬頭,只敢將目光滯留在石板上晃動的纖影上,其實他方才什麼都沒說,但總會不由自主生出驚怖,怕被公羊月看穿內心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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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公羊月沒有找晁晨麻煩, 而是轉頭對拓跋香道:「我有事和你說。」
他說話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