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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燕國也只生了一個慕容恪,剩下那些偏私仇視的貴人,哪個又是好相與之輩?他不過是在討好,討好那些人,來換取家鄉百姓亂世下僅剩的丁點保全。」顧在我連連苦笑,比哭還要難看,「這種種,我都不知曉,我甚至恨他變節,至死都沒去見他。」

晁晨手一抖,碗裡的茶迭出層層漣漪,可他越竭力平息,反而越不能穩。半晌後,他才開口:「方由時病死在了洛陽?」

方由時在北,不知是不是趕上了好時候,皇帝慕容暐碌碌庸才,那幾年燕國內部幾方勢力爭鋒相對,根本無心管下頭的人,晉陽附近幾地,倒是和寧。

他自覺是平日那旁敲側擊起了效用,於是重新和顧在我通上書信,並說起現況,但顧在我只氣他,那些書信全燒成了灰燼,一字未看。直到他病中傳書求藥,顧在我不忍,向洞庭無藥醫廬相尋,可拿到手又想起當日斷袖絕交,沒及時送到。

「很多年後,當我投身『不見長安『時,我才明白他的一片苦心。那些鮮卑的貴族,哪怕是三大家,為了更大的權柄,不會在細枝末節上計較,裝也要裝出賢德的樣子,可手底下那些小官小吏,那些依附的小族和隱戶,才最為難纏,全靠他出賣那點尊嚴,左右周旋,否則連年僅剩的餘糧,恐怕早就給這些惡奴榨乾了去!」

那之後,顧在我離開了『不見長安』,回到晉陽開了一間書館,守著這小小天地。

故人已逝,再也找不到可以致歉的人。

書館在此地已開了許多年,哪怕去年兩燕相爭,兵臨城下,也沒有關屋避難,可想而知顧在我那執念之深,若是如此——

晁晨不由生出個大但的想法:「那館主你是不是也……」

顧在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止住了他的話頭,表情似有深意:「好了,你不是之前做了一篇策論嗎,拿來我瞧瞧。」

既是不說,也不好追問,晁晨當即起身,往裡屋去取。剛起兩步,想起隨身的手札,便回頭雙手奉還。顧在我並不接,擺手笑道:「我已應了公羊月,你替我送去罷。」

「給他?」

「有何不妥?放心,他方才沒動手,往後也不會,這個人倒是很有些意思,是個狂徒卻不是鼠輩。」顧在我安撫道,晁晨沒轍,只能收了回去。

公羊月偷聽得此話,心中竊笑,不由得舒展手臂,向後一躺,躺在屋脊上望著中天懸月:「算這老東西慧眼識珠。」

轉念一想,他心頭生出一股莫名的意氣,又很是不屑:「哼!誰稀罕這些正人君子的誇讚,我公羊月何時在乎虛名!」

這策論早便書就,只是這幾日事不間斷,便一直擱在枕側,若不是顧在我突然提起,晁晨自個兒都給忘了。

他心掛牽著送手札的叮囑,失神在外間亂走了兩步,才猛地反應過來,撲向榻邊,隨手展開。這時有白光一墜,卷冊中掉出一物,拾來看,是一枚玉刻的星盤,外頭有兩片碎布包裹,只是此刻盡皆散開。

那布髒兮兮還粘帶了些泥土,晁晨想起,餘侗的衣服便是這個材質,不僅思索:莫不是餘大哥那夜為了救我,暴露了行蹤,深知自己在劫難逃,偷偷將東西藏在我這兒?

他越想越覺得這懷疑切合,否則兇手又怎會任由書館的人打撈屍體,只怕早就搜過,才會拿屍體算計公羊月。如此說來,縱使他不假裝從餘侗手中得到了華儀的口信,對方也遲早會將目標鎖定在自己身上。

晁晨背後立時冷汗涔涔——

阿陸會不會還有同黨?

茲事體大,晁晨也顧不得書卷,捧著那玉盤向外走,急聲呼喊:「館主,館主你看看這個……」

就在這時,書館中吵嚷起來,喧譁聲由遠及近。

公羊月聽出是雙鯉在喊他,搶在屋內兩人開門前,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