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上的窘境令李均不得不正視他一直想回避的這個問題,以前可以推給姜堂,這次姜堂也無能為力,他就不得不自己想辦法了。
“能否向城中富商臨時借些款項?”
李均的提議讓姜堂臉上浮出苦笑:“你為何如此想?商人重利而輕國,少許地向他們借些或者可以,但我們要的是個巨大數字,如何借得到?即便借得到,也必定是高利貸,日後我們又如何償還?這買賣很難做的。”
李均心中也微覺不妥,他目光轉移,發現站在雷魂身後的呂無病臉上漲得通紅,便道:“無病,你有什麼好主意麼?”
呂無病臉漲得通紅,半晌道:“我看狂瀾城的百姓,商人,都很有錢,向他們徵稅,或者讓他們自己把錢拿出來,不就可以了?”
眾人都大笑起來,因為困難而造成的煩惱被這笑聲一掃而空。呂無病自知說錯了話,臉上也露出有些憨然的笑容。姜堂道:“增稅萬萬不可,我們答應商人十五稅一,當初李統領還誇下海口可以三十稅一,如今不減稅反而增稅,和平軍必將信用掃地,日後再難重興做上這筆買賣。”
“那便只有讓他們自己把錢拿出來了。”鳳九天皺著眉頭思忖了一會兒,然後問道:“你不是說府庫存裡還有五萬匹素絹麼?”
“五萬匹素絹急切間找不到買主,即便以市價賣了出去,這五萬匹素絹也不過值十五萬金幣,轉眼間便又用完了。”
“這有何難?”一直不作聲的雷魂冷冷一笑,帳內溫度彷彿降了一半,他道:“這狂瀾城市民殷富,愛慕虛榮,只要讓他們覺得著素絹為身份地位之表徵,素絹價格必然上漲且供不應求。”
“正是!”他這一語彷彿驚醒夢中人,鳳九天捶掌笑道:“這讓我想起一個典故。二十年前蘇國都城柳州,便曾發生過一件類似之事。國中舉行祭天大典,因為國王酷愛紫色,因此朝臣王公皆穿絳紫袍服以迎國君之好,一時間柳州百萬人口盡皆紫衣,紫色布匹價格飛漲數十倍。”
雷魂眼中光芒閃了一下,沒有作聲。李均好奇地問道:“難道沒有一個人不是穿紫衣的嗎?”
鳳九天搖頭道:“有少數朝臣王親勸諫,但都被國君一一逐退,遠貶外郡。那些弄不到紫衣的官員百姓,只得臨時以染料將衣衫染紫,到後來連染料都無處可買,他們不得不以紫色泥土將新衣弄髒。居上位者一時喜好,處下位者勞民傷財,統領可以謹記。”
李均沉默起來,國君私人的喜好,便可造成如此大的影響。他一直奇怪,國君也不過是一個人一張口罷了,為何全國有了什麼好東西都要送給他,他的食物是珍饈美味,百姓則食草根樹皮,他的衣服是綾羅綢緞,百衣則衣不敝體,他的后妃成百上千,百姓則妻離子散。這一切,無非是有人慾投其所好,欲慷他人之慨,以換取自己進身之階罷了。
“後來呢?”呂無病聽得有趣,接著問道。
“後來祭天大典之時,舉國皆衣紫色,國君放眼過去,一開始時還有些高興,後來便覺單調無味,結果他自己第一個穿上了別色衣服。”鳳九天道。
除了呂無病笑出來了,旁人都覺得笑不出來,君王的一時喜好,在當時卻造成多少悲歡離合,他們都能想象得到。雷魂挺得筆直的身軀也不由得向座位內壓了壓,這件往事,讓他想起自己的身世,他的父親,便是勸諫被放逐的王室之一,以輩份而論,他該稱如今的蘇國國君李構為伯父,但自從父親被放逐之後,他便放棄了“李”這個姓氏了。
“雖然不是什麼好法子,但我們如今只有利用一次了。”李均慢慢道,他知道自己才是決策者,必需將個人對這種方法的厭惡拋開,為大局計,有時侯人確實會身不由己。
“姜堂,你去城中最大的裁剪鋪子,要他們在三日內趕製出兩百套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