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的一鎮節帥地位相當。也許他應當再向前爬幾步,他的面前就是黃河,一頭扎進去,從此誰也不會發現他如此可憐的餓死或者凍死、病死在這個岸邊了。
可現在水上又出現了一片帆,遠遠看去這還只是一個小斑點,不過卻越變越大。
那隻船不是兵船軍艦,看著只是一條不大的商船,或許是艘往來黃河中的客船。
韓簡用他那蒼白紅腫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那條鼓起風帆的船隻,試著看清楚船上的船號。
這是戰後,他第一次發現不是裝載著士兵的船隻。因為這場大戰。這段水面上已經好幾天沒有民用船隻通行了。這是第一隻。
那船越來越近。只要再過一會,他用力的呼喊,船上的人就一定能聽到。
如果他想要活下去,他應當呼喊。
我應當呼喊?我應當活下去嗎?
韓簡想著,任淚水模糊了他的眼睛。
為什麼?
他的三萬大軍覆滅了,甚至他自己也遭受了致使的傷勢。遭遇此大敗,特別是挑戰李璟之後的大敗,也許天平軍和秦軍正在秣兵歷馬。準備反攻魏博。魏博鎮怎麼可能對付的了李璟?而放眼四顧,誰能幫他?
王景崇嗎?他自顧不暇,一樣的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也許回去後,他的傷能治好,也許還能苟延殘喘幾年,但終究,他還會是失敗者。李璟會攻下魏博,滅掉魏博軍,他父親當年打下的魏博鎮。交給他的魏博鎮,一切的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失去了魏博鎮,我該怎麼活下去,有何面目面對父親?
回去,也只是等待著被滅亡的一天,這與等死沒有半點區別。
秦軍突襲大營的時候,打著的是他們的旗號,守營的人甚至都沒有懷疑過他們。當那支假冒的魏博軍突起發難之時,魏博軍完全被打懵了。包括那支他一直引以自豪的魏博牙兵,此次出戰,有三千魏博牙兵隨隊出戰。
可是在那場突襲戰中,面對著秦軍的猛攻,魏博牙兵就如同傻了一樣,反應緩慢,行動僵遲,毫無抵抗之力,被打的落花流水,一潰千里。
他高估了魏博軍,低估了秦軍。
他的長子帶著衛隊試圖阻擋這一切,結果他眼睜睜的看到長子被一員衝在前面的秦將,一槊洞穿了他的胸膛,將他高高挑起,然後屍體被甩落馬下。
他的第二個兒子想要為兄長報仇,結果被另一員秦將一箭射穿了喉嚨,鮮血和氣泡不斷的從那裡湧出,次子說都說不全,最後被一匹戰馬踩中了臉,結束了痛苦。
他的第三個兒子一直跟隨在他的身邊,護衛著他撤離戰場。第三個兒子一直是他最喜歡的兒子,才十六歲,但卻勇猛非凡,有萬人敵之勇。可最後兒子為了掩護他逃走,留下來斷後,帶著十餘騎阻拖著數百追兵,最後力盡而亡。
當他最後回頭的時候,正好看到兒子渾身是血的跪倒在地,一雙眼睛睜的大大的,死不瞑目。
烈焰的劈啪聲,火器的爆炸聲,弓弩的破空聲,鐵蹄的踐踏聲,還有垂死士兵的尖叫聲,以及當刀劍砍入身體時的那種刺耳聲。
也許他現在要作的只是靜靜的躺著,再過一會兒,他就可以和他的孩子們團聚了。沉睡在那河床底的黃色淤泥裡,任憑黃河中的鯉魚噬咬著他的臉龐,或者吃掉他的指頭。
這樣,他就再不用在餘下來的生命中,一日復一日的等待著覆滅之日的到來,不用看著魏博鎮一天一天衰敗。
終究,他猛吸一口氣,然後掙扎著坐起,向著越靠越近的船帆猛的叫喊起來。
聲音嘶啞,乾裂,可卻異常的尖銳和響亮!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他不想就這樣默默無名的死在這樣一個不知名的河岸邊蘆葦叢中,他的三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