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潮澎湃,就如同朔風吹起乾草一樣,那一絲睡意,全被捲走了。一直到天亮,她都還在想著即將遠去的丈夫,還有接下來的一千多個日子裡都將沒有丈夫一起生活的樣子。
清晨,結滿了霜花的窗子剛一透亮,阿固郎就已經和大兒子還有妻子與大兒媳婦和老父親一家子都坐著爬犁趕來了。
“那棄勃,快起來,天快亮了。你今天得去徵兵站報到了!”
阿麗亞長嘆一聲,推了推沉睡中的丈夫。找著裙子,開始穿戴起床。
早晨,吃過早飯,那棄勃和母親和妻子、祖父他們一一告過別,揹著行李裝上馬,備好鞍子,帶著裝備,跟父親兄長一起出了門。他們村集距離承德很遠,半路上他們還在灤河邊的一個村集裡借宿了一晚,村子裡有著不少和他們一樣的借宿者,都是帶著孩子去徵兵站報道的人。這些人,既有奚人,也有回鶻人,吐谷渾人,以及沙陀人、韃靼人等,當然,最多的還是漢人。
第二天一早,他們這些人便湊到一起,組成一支隊伍一起向承德出發,路上,即將入伍的年青人還一起聊著天,相互認識著。在徵兵站的醫務室外,那棄勃還看到了他們村集裡和附近幾個村集的一些相識的同齡青年們。甚至還看到了他妻子的兄弟蒙利,他騎著一匹淺棕色高頭大馬,備著一副嶄新鋥亮的鞍子,華麗的肚帶和閃閃發亮的銀色籠頭,看到他,立即策著馬跑過來了。
報到的新兵都得在醫務室裡進行例行的脫光衣服體檢,幾個負責招兵的軍隊裡的軍官和文書們在那裡忙碌著,那棄勃雖然早聽過徵兵要經過這道關卡,可依然十分好奇的打量著這一切。
“身高五尺五!”
“老張,這明顯太矮了,當步兵不行,當騎兵也太矮小了。”室內那幾張桌子後面一排穿著白長袍的人中,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
“炮兵也不行,炮兵得個子大的,要不,讓他去水師或者飛行部隊吧。”另一人介面道。
輪到那棄勃時,他有些不太習慣在一群男人的面前裸露著身子,還被他們用那種挑牲口似的目光打量,他伸手捂著下面。結果馬上就有人喊道:“你用手捂什麼啊,又不是大姑娘,難不成你沒有帶把,那你怎麼跑這來了。”
俏皮話引來一陣鬨笑,那棄勃只好把手放下。
結果馬上又有人道,“老張快看這個傢伙,體格多壯啊,跟小牛犢子似的。”
老張打量了那棄勃一眼,笑道:“我倒覺得這傢伙跟大象似的,尤其你看他下面,是不是跟大象鼻子似的。”
“好傢伙,怪不得剛才一直捂著,果然是與眾不同啊,確實像大象鼻子,我跟你說,我去年去燕京辦事時,特意去過動物園一套,別說,真他孃的像。可惜,雖然咱們有女兵部隊,可惜女兵部隊不需要男妓營,要不然讓他去,就憑這傢伙,絕對是不浪費他的本錢啊。”
這番話卻沒有引來大家的接嘴,反有幾個人瞪了他一眼。畢竟女兵在秦軍中都是寶貝一樣的存在,這樣的玩笑有些不合時宜。
那人有些訕訕的打住,低頭去番表格,以掩飾自己的尷尬。“那棄勃!”
“有!”那棄勃被一群人取笑,臉色有些通紅。他天生傢伙就有些大,為這事常遭受別人的笑話,但平時早習慣了,可今天畢竟是在一群陌生的軍人面前,因此有些在意。
他凍的身上起了雞皮疙瘩,只希望早點結束這一關。
“你是奚人?”
“是。”
又有人指示著他去量了身高和體重,他的身高是六尺三,體重一百四十斤(唐一斤約680克,一百四十斤相當於現代的九十多公斤),然後又有軍醫聽了他的心臟,翻了他的眼看,看了他的舌頭,並仔細的觀看了他全身,連他頭髮也解開看了,尋找頭上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