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都沒有體會過為另外一個人的生死而感到如此刻骨銘心的感覺,那種恐懼和憂傷到現今為止,想起來都會極不舒服。
我只希望,今生今世,都莫要讓我再嚐到這樣的感覺。
然後,就在我無比絕望的時刻,第二件事情發生。
桌上有五個人,險兒、我、吳總、馮姓小子在這種一觸即發的局面下,已經都站了起來。
那麼,和尚呢?
和尚沒有站。
這並不是因為他沒有意識到場面的千鈞一髮,或者是他根本就故意放任後面的可怕局面產生。
而是因為,他和我當時的心態一樣,他也想要阻止可能發生的一切。
但是他和我不同。
他是吳總的親哥哥,我不是。
一奶同胞,共生共長這麼多年,他對於自己弟弟的瞭解自然要比我對於吳總的瞭解更加深刻的多。
於是,在吳總罵出那聲驚天地,泣鬼神的痛喝的時候,他做出了和我不同的反應。
我伸手進去拿槍,並且準備站起來。他卻是飛速扭過龐大的身軀,面向了自己的弟弟。
在我看到吳總抓起桌面上的槍,伸向險兒,心急如焚卻又莫可奈何的那一刻。和尚依然沒有站起身。
就是因為他沒有站起身,所以,他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快。
他的整個人用一種半蹲的姿勢,直接從位置上撲到了吳總的身邊,一隻手環肩抱住了吳總,另一隻手死死地摁在了吳總端槍上抬的手臂。
那麼近的距離,我甚至都可以看見和尚蓋在吳總手臂上的手掌,張開的五指上面每一道因為劇烈用力所造成的或青白或血紅色的扭曲皺紋。
也就是那一刻,我的心安了下來。
突然心安的那種感覺,讓我有點天昏地暗,欲哭無淚,雙腿發軟。
我的身體完全站直。根本就沒有來得及慶幸,只是稍稍鬆開了一直死攥著的槍柄,並試圖將露出來的部分塞進去包內一點,以避開沒有桌面遮擋之後,直接刀兵相見的尷尬。耳邊就傳來了“嘭““嘡啷”一悶一脆,兩聲異響。
局面終於因為第三件事情的發生徹底惡化開來。
日期:2010…02…02 10:23:06
十九
每個人都靜了下來。
包括滿臉緊張,按著弟弟手臂的和尚與一臉狂怒,想要殺人的吳總。
我們三個人都眼睜睜盯著聲音的來源處,一動不動。
聲音來自險兒那邊。
在險兒潑酒,吳總髮飆大罵之後;我起身,和尚攔人,所有動作發生的同時。姓馮的人已經站了起來。
當時,我的所有注意都被吳總這邊吸引了過去,我想險兒也一樣。
那一兩秒鐘之內,我們可能都已經忘記了這個人,坐在和尚對面,險兒與吳總之間,離險兒最近的人。
在沒有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他拿起了一個酒瓶。
那兩個聲音就是裝著酒水的酒瓶在險兒腦袋上爆開的悶響與玻璃碎片跌落於地的聲音。
我們看過去的那一刻,馮姓小子的手,舉著半截犬牙交錯的碎酒瓶剛剛離開險兒的腦袋。險兒則依然保持原本站在那裡,看著吳總的姿勢。只是右手正在緩緩上升,準備去摸自己的頭,因為酒瓶的打砸和酒液淋溼的原因,頭頂部分有一處頭髮明顯比周圍部位的頭髮要更坍塌一些,絲絲縷縷結成了一片。
險兒的手終於伸到自己頭上,似乎想要摸摸那處捱打的地方。
但是我看見他的五指張開,從額頭的髮際線部位順著頭皮往上剛剛一搓,就好像魔術一般,鮮紅的血混著酒液突然一下就冒了出來。
“狗雜種!老子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