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大方落座,任由周圍人用或好奇或驚豔的目光打量她。
魏緋扇捏著團扇,心裡不是滋味兒。
魏紫流落在外多年,明明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宴飲,她還以為她會暴露出怯懦、上不得檯面、小家子氣等醜態,給大家當個樂子,沒想到她竟然毫不怯場。
而且她坐在哪裡不好,非要坐在自己身邊。
映襯之下,顯得她像個丫鬟。
她為什麼要回來呢?
被拐了就死在外面呀,為什麼要回來搶走她擁有的一切?
魏緋扇按捺住酸澀和不甘,親自給魏紫斟酒:“姐姐這些年一直在陵州,未曾嘗過京城的美食和美酒。這壇桃花酒是妹妹三年前埋在桃花樹下的,本打算除夕再挖出來跟爹孃祖母他們品嚐,但既然姐姐回來了,自然要分享給姐姐。”
她杏眼圓圓,笑起來的時候清澈如水,很容易令人產生好感。
然而魏紫不相信她的任何示好,她認定魏緋扇所有的親近都只是抱著目的的試探。
她便只飲了小口,柔聲稱讚:“很好喝,二妹妹有心了。”
魏緋扇眼如月牙:“姐姐喜歡就好。”
說罷,示意侍女給魏紫佈菜。
每個人的矮案上都擺著一副宴席,侍女掀開白瓷盅的圓蓋,笑道:“大小姐在外多年,吃了許多苦,二小姐特意吩咐廚房做些好菜,給您接風洗塵。您可知道這是什麼菜?”
魏紫望去。
盛在瓷盅裡的食物晶瑩剔透,雪白鮮香。
她瞥向魏緋扇,對方正含笑看著她,半張臉俏皮地藏在團扇後面:“姐姐要是猜不出來,就得罰酒一杯哦!”
魏紫心裡好笑。
原來是在這裡等她。
魏緋扇欺負她流落在外多年,不熟悉上京的貴族生活,想讓她當眾丟臉。
其他人對視一眼。
在場的大部分都是人精,什麼內宅爭鬥沒見過,這對姐妹看起來很友愛,然而他們都知道魏緋扇是收養的,真假千金之間,哪有那麼容易親如姐妹?
魏緋扇這是在給魏紫下馬威。
就在抱廈陷入寂靜時,一道清凌凌的聲音徐徐響起:“聽說魏大姑娘這些年一直在寺廟修行,想來很少接觸葷腥之物。二姑娘拿這種食物讓她猜,未免有失公道。”
說話的人是二皇子周顯霽。
他仍舊倚坐在長箏旁,手指不時撥弄琴絃,側顏清冷沉靜。
眾人挑眉,二殿下這是在幫魏紫解圍?
也是,他們畢竟是那種關係……
“竟是我失禮了。”魏緋扇懊惱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旋即含笑轉向魏紫,“姐姐別生氣,我剛剛一心想著讓你快點融入我們,跟我們交朋友,一時沒考慮周到。這些菜姐姐大約都沒吃過,快趁熱嚐嚐!可憐姐姐這些年沒見過世面,今日,也算是見過大世面了!”
少女滿臉真心實意。
可說出來的話,卻令魏紫感到噁心。
明明只是收養的女兒,卻不知收斂地排擠她,踩著她的臉面在這裡擺大小姐的架子。
彷彿她才是這座府邸的正經千金。
魏紫從前就不喜歡魏緋扇,現在更加不喜歡。
這是她的家,魏緋扇這麼多年過著的無憂無慮家人寵愛的生活原本就屬於她,她才不要把父兄拱手讓人!
魏紫抬起桃花眼,眼中似有波光瀲灩,溫聲細語道:“這些年雖然流落在外,但也過得不算十分貧苦。這道‘玉質龍筋’,我從前也吃過幾回。取四十斤以上的鱘鰉魚魚筋,用豬骨火腿乾貝等物燉出高湯,小火煨制兩刻鐘,也就成了。難就難在鱘鰉魚難得,一尾四十斤的鱘鰉魚,起碼得生長十年,因此這道菜才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