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第一次給你打針,你才十五歲,因為和你的英文老師吵架,你罵她是心理變態的老巫婆,她要開除你,你氣得又發抖又哭又跳,你爸爸沒辦法,只好把我找來給你注射鎮定劑。盼雲,你一直是個感情容易激動的孩子,你的問題出在,這些年來,你過分的壓制自己,既不能痛快的哭,又不能痛快的笑!”她眼眶潮溼。“十五歲?你還記得?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她靠在枕頭上,有些昏昏沉沉起來,那藥性發作得非常快。“楚大夫,你明天還來嗎?”“是的!”她微笑了一下,伸手去摸尼尼,把尼尼攬在懷中,她昏然欲睡了。囁嚅著,她模模糊糊的說了一句話:
“幸好你是醫生,否則,我會以為你愛上了我!”
閉上眼睛,她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又長又久又沉,連夢都沒有。她是被一陣電話鈴聲驚醒的。睜開眼睛來,她一眼看到倩雲正握著電話聽筒,非常不耐煩的低聲喊著:
“跟你說了幾百次了,你怎麼又打電話來?高寒,你不能跟我姐姐說話,她病了,打了鎮定劑才睡的!你到底有什麼事?不要再拿你和鍾可慧的事來煩我姐姐,她與鍾家早就沒關係了!什麼?你現在要過來?你馬上要過來?不行,不行……”盼雲完全醒了,睜大眼睛,她看著倩雲。高寒!她有沒有聽錯?是高寒嗎?她支起身子,伸手給倩雲。
“聽筒給我,我跟他說話!”
倩雲把聽筒交給她,一面走出房門,一面叮囑著:
“你別太勞神啊,楚大夫說你需要休息!”
她接過了聽筒,目送倩雲離開。
“高寒?”她問。“盼雲!”高寒喊了起來。“這是我第十二個電話!你好嗎?為什麼不能接電話?”“他們給我打了針……”她說:“我睡著了。”
“打針?你病了?別說了,我結束通話電話馬上到你家來!我們見面再談!”“喂!”她喊,頭腦有些清楚了。“你不能來,不許來!我們都談清楚了的,你說過不再……”
“說很容易,做很困難!”他說:“尤其,聽到可慧談起前天晚上發生的事以後……”
“可慧告訴了你?她告訴你什麼?”
“告訴我,你和她爸爸在一起,被她撞見了。”
“哦,”她衰弱的低應了一聲。心裡在迅速的轉著念頭,迅速的組織著自己的思想。“你已經知道了?”她低聲說:“你瞧,你並不是唯一的一個!”“少來這一套!”高寒的聲音粗魯野蠻而強烈,充滿了感情,充滿了瞭解,充滿了苦惱。“我一點點都不相信!一絲絲都不相信!因為我太瞭解你!你絕不是同時能愛兩個男人的女人!鍾家如果不是出於誤會,就是出於陷害!我要查明這件事,我告訴你,我要查明白!”
“別查了!”她更軟弱了。“請你別查了!”
“那麼,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我不想談。”“好,”他頓了頓。“我過來!”
“不行!”“盼雲!”他叫:“要我從此不見你,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他一疊連聲的、低低的、沉沉的說了二十幾個“我做不到”,說得盼雲心都碎了,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高寒,”她憋著氣說:“你是男子漢,不要耍賴。你不要逼我,我們已經都講好了,在青年公園,我們已經把一切都了斷了。如果你繼續逼我,我告訴你……我會……我會……”她咬住嘴唇。“你會怎樣?”他問。“並不是只有可慧會做那件事,”她咬牙說:“如果是我做,我不會允許達不到目的,因為,我家住在第十二層樓!”
電話那端,高寒似乎倒抽了一口冷氣。
“我投降。”他急促而窒息的說。“我都聽你,都依你,你要怎麼做,就怎麼做,我投降。”
“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