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再度睡著了。
事情像是已經結束,又像是才剛開始。
曉顏的話更少了,她的沉默有時讓人覺得有種窒息般的恐怖。多數的時間她都是躺在床上,眼光常常凝望著遠處,心思不知飛到哪個不知名的國度去。
仲翊知道她有心事,或許是心虛,他不想也不敢去問,和曉顏說話,他總是避免把話題牽扯到別人,就是連曉季的事他都沒有提過。
幾乎是形影不離的,只要有時間,他會推掉所有不必要的飯局或應酬在家陪著曉顏,有時候就算是一整天都沒事,他寧願閒在家裡,只要看到曉顏就讓他感到安心。
曉顏在半夜醒來的次數愈來愈頻繁,常常她是大聲驚叫著從睡夢中驚醒,而往往在醒來之後就再也睡不著。
她一直試著要自己忘記那晚打電話時聽到仲翊聲音的那個情景,她說服自己不要去假設,不要去聯想不要去印證某些事。
但她終究還是失敗了。
無論她多麼努力的裝作不在乎,所有的事像是混在空氣中,隨時隨地的圍繞在她身邊,尤其最近這些日子,她的恐懼甚至夾雜著三年前的夢魘出現。曾經她以為這些早已都隨風而逝,在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那全部是自己騙自己。
每天她看著仲翊在眼前,她知道自己有好多好多話想跟他說,聽著他輕聲細語的哄著自己,她說不出有多麼想向他飛奔而去,奔向他的懷裡……
可是每當自己有這念頭時,兆琪的臉立刻就會出現,她總是義正辭嚴的指責曉顏的幼稚,依賴性太重,但為什麼她決定要自己獨立時,得到的卻是仲翊的冷落和背叛?
她幾乎可以確定的告訴自己,三年前的事情已經歷史重演。
這時她才明白,原來她已經不可能自己一個人獨活在這個世界上。
這樣毫無宣洩的壓抑快使她崩潰。
待在家裡休息的日子反而使她愈來愈憔悴。仲翊實在忍元可忍,他知道自己所犯的過錯竟全懲罰在曉顏身上,他更是無法原諒自己。
這一晚,曉顏睡得早,仲翊還沒上床她就從夢中驚醒了。
“怎麼!又作惡夢了?”
“嗯。”她似乎還停留在剛才的恐懼中,不停的喘著氣,汗水浸溼了她的額頭。
“曉顏!我求求你,別再這樣逼自己好不好?你看你把自己折磨成什麼樣子,如果你要懲罰就針對我好了,你可以罵我甚至打我!”說著就抓起曉顏的手往自己的臉上打。
曉顏只是睜著那雙晶瑩清澈的大眼睛看著他,淡淡的說,“算了!如果已經成為事實,那些都是於事無補的……”
她說得絕望極了,這一字一句像是被人遺棄的孩子般,仲翊的心也如刀割般鮮血直流,他痛限自己短視又自私,原以為自己的處事行為成熟又穩重,現在才知道不過是似乎白痴般的愚蠢。
“最起碼……我求你別把事情都藏在心裡,說出來好不好?”
說?那看似一件多麼簡單的事,可是她卻不知道從何處開口。
“你要我說什麼?我問你,我還能說什麼?”
她終於還是哭了,淚水像決堤般傾流而下,仲翊緊抓住她的手依在自己的臉頰上,看著如此孤獨無依的曉顏,他覺得自己真該被打下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一切都會過去的,相信我,我再也沒有比現在更清楚的知道我該怎麼做,我只求你再給我一個機會,而且不要對我們的未來絕望!”他是如此誠懇,一如那時他對著心死的曉顏說要照顧她一輩子,他真誠的眼神讓人打從心裡感動,也因為那句話,像咒語般解除了她所有的絕望無依,將她從萬丈深海中不斷的向上拉,直到見到海面上的耀眼光芒。
她在猶豫著是否該給仲翊再一次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