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班學習氛圍不算特別濃,正如史雨所說,課上一半同學都悶著頭。桌肚裡打psp的、玩手遊的、聊qq微信的,還有把手機橫向塞在帆布筆袋裡露出螢幕看小說的,藉著長頭髮遮擋塞著無線耳機看影片的。
老師和學生之間的關係充分顯示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方總有辦法查,一方也總有辦法玩。
a班幾個搬下來的同學不太適應,也可能本來就心情不好,一個兩個都繃著臉。
盛望成了唯一的例外。
當初史雨跟盛望說這些的時候,帶有幾分吹噓顯擺的成分,但他忘了,盛望換過的地方太多,見過的班也太多了。
一個班有一個班的風氣,比b班更鬧的盛望都呆過——當初升高中,他們那幫有資格參加保送考試的尖子被挑出來,湊了一個考前衝刺班,那才是真的不守規矩。
教室門一鎖窗簾一拉,拼桌打撲克的、下棋的、頭湊頭開黑的都是常事。盛望當初帶了個摺疊籃筐釘在教室後牆,男生們手癢起來什麼玩意兒都能往裡投,還敢比賽。盛望打籃球投籃奇準,主要歸功於那兩個月。
更有甚者還帶了骰子,拿個馬克杯當骰盅,輸了的請全班吃夜宵,所謂全班其實也就18個人。盛望手氣不行,請過很多次。
那時候學校食堂的夜宵特供給值班老師,理論上學生買不了,怕耽誤熄燈睡覺。但他們屢屢成功。有兩回被人通風報信,值班老師帶著扣分簿來抓人,他們兵分三路,愣是在圍追堵截中甩了人,帶著吃的溜回宿舍舉杯相慶,然後週一“國旗下批·斗大會”喜相逢。
史雨見過的沒見過的,盛望大概都幹過。徐大嘴有句話說得對,他也就是佔了長相的便宜,看著乖巧老實而已。
他一度以為自己最喜歡那個班,因為肆無忌憚,因為熱鬧,因為可以避免回到無人且無聊的家。
後來保送考試結束,那個臨時的班解散了,他才發現自己所謂的喜歡不過如此——
因為回想起來,那都是些零碎的、並不需要為之努力的事情,乏善可陳。
b班下午的課被物理數學佔滿了。老師在上面賣力地講著解題思路,下面只有寥寥幾人配合地抓著筆,盛望是其中之一。
不過他並沒有在記筆記。
學委趁著課間給他們幾個新同學補發了語文、英語老師留下的作業。他分了一隻耳朵給講臺上的人,筆下卻不緊不慢地刷著英語題。
翻頁的時候,他踩著桌槓輕輕搖了一下椅子,覺得樓下樓上相差其實並不大。
老師語速稍微有點慢、思路分解得太細、難度挖得不如老何他們深,拓展部分略少一點,練習捲上重複的題有點多。但這些他都能自己調控,除此以外,好像也沒什麼缺點。
早就說過沒那麼難,看,這不就已經適應了麼。
他在心裡這麼說。
窗外風雨不停,很長一段時間裡,水珠密集地打在窗玻璃上,節奏整齊得有些單調,像教室後牆掛著的鐘,不斷重複著同一種聲音,時間就在這種聲音裡安靜流逝。
天色晦暗不明,很難分辨是早是晚,老師的聲音令人昏昏欲睡。
他劃了幾下才發現,筆管裡的墨不知不覺見了底,只剩一層微黃的油封——語文卷子真是一如既往地耗墨。
他習慣性地擰開筆頭,椅子朝後一靠,頭也不回地在後桌敲了一下,然後攤手等著。
時間出現了幾秒鐘的空白,沒有人往他攤開的手心裡塞東西。他沒有等到新筆芯,只等到史雨納悶的問話:“幹嘛?借尺還是借筆啊?”
盛望愣了一瞬,忽然尷尬不已。
雨聲好像從那一刻起變得更大了,吵得惱人。他在一片嘈雜聲中轉過頭,想對疑惑的史雨說:“有多餘的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