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距離無花離去已有七日。
曲無容壓著一個青色衣裳的少女,走進一間精雅的秘室,屈指扣了三下石壁。
少女掙扎了一下,烏壓壓的黑髮下露出一張嬌美的面龐,神色婉轉風流,猶帶病態,一雙彎彎的眉毛,竟是畫上去的。
原來,這青衣裳的少女,正是石觀音最寵愛的弟子,人稱“畫眉鳥”的柳無眉。
她不知山谷早已變了天,還以為曲無容要帶她去見石觀音,幽幽道:“無思姐姐,莫非你就不念半點同門之情了麼?”
曲無容冷冷的道:“你對谷中姐妹下手的時候,也不見你念半點同門之情。”
柳無眉盈盈的望著她,清亮的眼眸中隱隱帶著淚光,道:“你明明知道,我是身不由己……我中了毒,必須拿到解藥。”
她被曲無容點了穴道,一雙手臂縛在身後,使不上半點力氣,又狠得下心來扮柔弱,看起來簡直像個體弱的尋常女子。
可曲無容卻冷著臉,分毫不為所動。
只因她已見過了被柳無眉所殺害的白衣少女,瞭解她美麗皮囊下的惡毒心腸。
思及如此,她推開秘室的門,畢恭畢敬的垂下頭來,道:“離姑娘、鏡夫人。”
秘室中傳來了書卷翻合的聲,隨即是一個清冷的嗓音,道:“帶她進來。”
這美妙的語音,竟是如此空靈、如此悅耳,彷彿能滌盪心靈,卻不是石觀音。
柳無眉慘白的臉色一下子舒展開了。
她被曲無容推入內室,柔軟的身軀伏在地上,小鹿一般怯生生的抬起了眸子。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沉香木香氣,牆角垂看一面天青色的紗幔,紗幔之下,則是一面晶瑩的鏡子,鑲滿了翡翠和珠寶。
一個雪色髮絲的少女立在那裡,絕世的容貌竟比石觀音還要美麗百倍、千倍。
她望著她,淡淡道:“你中了毒麼。”
柳無眉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沒有人比柳無眉更瞭解石觀音,她絕不會容忍一個比自己還要美麗的女人活在世上,除非這個女人強大到她束手無策。
她跪在地上,淚眼朦朧的道:“望姑娘明鑑,妾身確實中了罕見的毒,不時會頭暈心痛,需要服用谷中的罌粟止痛……”
柳無眉嫁給李玉函之後,一心想要脫離石觀音,卻被石觀音用毒藥控制,始終無法擺脫,已經數次回到谷中偷取解藥。
她以為自己中了罕見的毒,用罌粟止痛,卻不知罌粟本身就是控制她的劇毒。
熟知劇情的十九神色淡淡,曲無容卻忍不住道:“你明知道罌粟這樣危險的藥物,長時間服用就會成癮,為何還要……”
柳無眉望著她,眉目之間染上了悲切的味道,含淚道:“若不切身體會,安知萬蟻噬心之苦?我又哪有其他選擇呢。”
也正因如此,在發覺罌粟花田化作焦土之後,才會如此怒不可遏,殺人洩憤。
可她手段狠辣,莫說谷中還未做過惡的豆蔻少女,就是那些被石觀音所害的可憐人也都慘遭毒手,死了足足數十個人。
曲無容咬著牙,袖中的指尖被捏的慘白,厲聲道:“你不怕石觀音殺了你麼!”
“石觀音謀奪龜茲王位,卻被半路殺出的楚留香攪局,天子也從龜茲朝貢察覺端倪,分派大內高手帶領精兵強將來助,哪怕大羅神仙,此刻也必然無暇分身……”
柳無眉淚光瑩瑩的望著她,字字真切的反問道:“石觀音已經是自身難保,若非如此,曲姐姐又怎麼會另尋高枝呢?”
十九瞭然,原來如此,她斷定石觀音不在谷中,所以才明目張膽的前來尋找解藥、摘取罌粟,卻不曾想遇上了曲無容。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