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是,霜霜的爹還是個秀才呢,他不但有學問還有一手好醫術,全教給霜霜了。”小勻插口。
“是嗎?我真想見見令尊,看是怎樣的人才能教匯出這們的靈秀女子。”他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地望住她。
旭脈全身發顫,想轉身離開,避掉這幕難堪,無奈失卻力氣的雙腳再支援不了她的意志。
她的心碎了,幾千幾萬個碎片飛揚在夜空中嘲笑她的愛情。
他說過愛她,原來只是虛假,她卻為了這份虛假交付真心,可憐她無疾而終的愛情呵!牙齒深深陷入下唇,她嚐到鹹鹹的血腥,卻感覺不到痛。
是不是心死了,知覺也會跟著滅亡?然後呢……生命灰飛煙散,再不留痕跡於世間?
不準暈厥、不準哭泣!她對身子下最後一道命令,她不願讓任何人看輕。
他們的隅隅私語映在她眼中,成了千隻針,刺入她的肉、她的骨、她的髓,刺得她再尋不出完整。
“我們來合唱一首杜甫的琴臺,你會嗎?”鼎驥輕問。
霜霜的眼光掃過籬笆外的人影,明白了他演這場戲所為何來。
她就是小勻口中的狐狸精吧!看來他相當在乎她,否則他大可維持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冷,不用大費周章賣力演出。
既然他在乎刀子,那麼在目標達成前,也許、也許可以送給他的心上人一點兒小禮物……朱唇微啟,她作出無限嬌羞模樣,足一拐,差點兒跌倒。
他伸手一撈,把刀帶進自己懷中,那種曖昧氣氛惹出眾人鬨然。
霜霜坐入定位,兩三個挑弦,音律已成。
茂陵多病後,尚愛卓文君。灑肆人問世,琴臺日暮挨雲。野花留春靨,蔓草見羅裙。歸鳳求凰意,寮寮不復開。
琴臺?!
他居然用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當壚賣酒、琴臺定情的愛情幫事,來暗喻他們當中至死不渝的愛情?那她還留在這裡做什麼,匡啷一聲,手上的盤子應聲落地。
這聲音引來旁人側目,看到她,大家都怔了一怔,不知該做何反應,羅嫂子忙迎上前去,熱絡地拉住她的手。
“你還沒吃晚飯吧!一起進來聽曲子,這裡有些瓜兒果兒的,餓不著你。”
刀子勉力擠出一絲笑容,搖搖頭婉拒。
“人家不想來,我們就別勉強人啦!人家是好了不起的千金小姐,跟我們這些低三下四的人一起取樂,不是降低身份嗎?”小勻冷言冷語地走近。
鼎驥沒阻止,他的態度鼓勵了大家的訕笑嘲諷。
“可不是,何況要啞巴來聽曲子,不跟喊瞎子來賞畫一樣無趣。”
“是啊、是啊!難不成你們還要她來和霜霜姑娘合唱曲子?”
話一說出,大夥兒鬨堂大笑。
旭脈沒應答,蹲下身收拾一地殘破。
輔仁和鼎驥想繼走近,當他看到地上灑落的殘羹和發硬的窩窩頭,心頭怒火更熾烈了。
她是故意的!
菊花寨里民生富裕,沒人會去吃這種東西,她想跟她唱反調,想讓他易弦改轍送她下山?想都別想!
他哪裡知道,寨裡有人想整刀子,根本不讓她上桌吃飯,兩樣果腹的殘羹剩菜算是照了規矩了事。又得重洗過;就是在她的飲水裡加鹽巴,再不飯飯餿湯,整寨裡的人根本是團結起來聯的欺負她。
“走!我帶你去吃一頓‘正餐’。”輔仁蹲下去,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她一緊張,捏緊拳頭收回手,掌中破瓷片順勢插入,鮮血隨之竄出。
“放開她!”鼎驥的聲音射出,如結凍冰珠。
旭脈仰頭,她的臉龐仍然驕恣,不會不熟他、絕不求他,寬願死了,刀子也不讓自己當條搖尾乞憐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