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密室出來後。
陳知安站在落寶樓最高處,負手看著長安城萬家燈火
金科巷有幾個衣衫華貴的孩子在嬉笑打鬧,他們身後跟著府裡的侍衛和奴僕,小心又警惕地向四處打量。
有貧家兒赤腳揹著沉甸甸的揹簍,目不斜視從他們身邊走過
只是他年紀畢竟還小,沒學會像大人們那樣掩飾心底的渴望,在即將邁出街道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立刻便引來奴僕們警告的斜視!
那赤腳揹著揹簍的孩子霎時收回目光,露出有些生澀的討好笑容
陳知安平靜看著這一幕。
無論什麼樣的世道。
這種場景都不會消失,只是
只是哪怕卑如螻蟻
也不應該還沒真正看過這個世界,便替早該被埋進土堆的腐朽們付出稚嫩生命!
“柳先生”
“我在!”
黑暗中,青衫落拓的柳七緩緩走出,和他並肩而立!
“記得那句話嗎?”
陳知安聲音低沉問道。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柳七緩緩道:“你說,這是讀書人該走的路!”
“我不是讀書人”
陳知安笑了笑:“我沒有那麼大的志向,也不想做一個道德無瑕的聖人。
只是,
我見過更好的世道。
一旦見過,就會忍不住比較…
看著些這亂七八糟的事情,就會忍不住憤怒…”
柳七微微一怔:“老闆…想對禮部尚書出手?”
陳知安沒有回答。
只是目光追逐著那赤足揹著揹簍的孩子,直到金科巷再看不見孩子略微彎曲的背影,他才緩緩道:“其實,在選皇帝這事上,我要的不多…
我對皇帝只有一個要求。
我希望在他治下。
大唐的子民人人有飯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住處。
希望大唐的子民能挺直脊樑,上不媚權貴,下不欺弱小。
希望每一個大唐少年,皆心如花木,向陽而生…
少年人的肩上,應該挑著鶯飛草長,而不是沉甸甸的揹簍…”
柳七沉默不言。
在他眼裡,陳知安是個極其矛盾的人。
一方面懶散無賴,遊手好閒,放浪形骸和絕大多數紈絝並無不同。
可另一方面,卻又見不得生民疾苦、總能莫名其妙和他們共情,像個憤世嫉俗的憤青…
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在陳知安身上共存,柳七並不覺得突兀,只是有些不懂…
“柳先生”
陳知安緩緩收回目光,伸手一拽,漆黑如墨的陳留侯官袍披在身上:“召集青樓執事,褪衫披甲,隨本侯入禮部尚書府”
“是!”
柳七點頭應諾!
與此同時,陳留侯府新任管家黃小狗驀然抬頭,陰神瞬間遠遊,出現在青樓之上,單膝跪地:“末將見過侯爺!”
陳知安腰斜無雙,平靜看著單膝跪地的陳留甲執刀人:“黃執刀,滅長生宗、天魔宗、藥王谷,你需要多少時間?”
“三日!”
黃小狗沉聲道:“陳留距雍州萬里之遙,黑騎全力奔赴需要一日,摸查三座宗門在外的隱匿勢力需要兩日,滅門半盞茶!”
“給你五日,將這三座宗門掌教人頭帶回,其餘宗門所屬雞犬不留!”
“諾!”
周府不在金科巷,而是坐落在城南麻衣巷!
大唐立國五百載以來,無論什麼時代,麻衣巷都是最容易被人遺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