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小七這麼一說,蘭罄眼一瞟,忽地露出個邪魅的微笑。「我怎麼會不記得自己叫什麼。」蘭罄說。
「那你叫什麼名字?」小七聲音有些顫。
「你說呢?」蘭罄笑。
那笑帶著妖異,有蠱惑人心的能耐。
施小黑鮮少會有那樣的笑容,也鮮少,會以那種鬼魅的口吻,對人說話。
蘭罄見著小七,不知是覺得哪裡好笑,竟就笑了一聲。他說:「可我卻是有點事情記不得了,像是……你為何會和我在一起?你不是……出了谷後,我便沒再見過你了嗎?」
小七心裡一寒,像被人從頭倒了一盆冷水一樣,渾身涼了個徹底。
蘭罄記起了自己的傷、記起他叫百里七,也記得施問是他的爹,但卻忘了他和他在歸義縣的日子……
那麼、那麼那些他以往曾經給過自己的柔情蜜意,不就也隨著這次的甦醒……一併被遺忘了?
「……」小七嘴張了張,一時半刻竟待著完全說不出話來。
施小黑是不會用那樣的眼神看陳小雞的……這人真的已經將陳小雞忘了……只記得他——百里七——
突然之間,小七的鼻子有些酸。
但其實,這樣的情景,之前小春替蘭罄治病時他就已經有想過了。
他曾想過如果蘭罄恢復記憶,厭惡起他了怎麼辦?畢竟他們兩個人的過去不簡單,他爹欠了蘭家許多,他怎能期盼蘭罄康復之後會拿好臉色看他?
只是想歸想,實際真的碰到了,卻讓他整個人不知所措。
忘記了……真的忘記了……陳小雞被蘭罄整個遺忘,只剩百里七的事實,讓他整個人慌了起來……
可亂了一陣,在蘭罄的目光下,小七還是努力深吸了一口氣,強加鎮定。
百里七,你鼻子酸什麼酸!小七暗罵自己幾句,現下可是正事要緊,那些私情什麼的,在這人性命攸關的關卡,必須先扔到腦後去。
小七揉了揉眼睛,又努力喘了幾口氣,這才轉頭問施問:「大人,敬王說肅王要皇上下令,命你親審師兄這案子是不是?」
施問眉頭一個糾結。「是。此案定下十二日後開審。」
「可小黑畢竟是你的兒子,皇上怎麼不讓你迴避此案?若到時又說你包庇小黑,那不是白審?」小七說。
「小黑?」蘭罄聽見這名字時有些恍惚。
「小黑是你的名字,怎麼,記不起自己的名字了嗎?」施問那張從來嚴峻的臉,在兒子歷經大劫歸來之後,也不免露出了安慰的溫柔。
蘭罄摀著額頭側望施問。「……我體內真氣混亂,有些事情記不太清楚。」
施問隔著柵欄摸了摸愛子的頭,說道:「是爹讓你受苦了,爹若能看牢你,你也不會出這事。想不起來就別想了,你歇一會兒,我和小七談談事。」
施問再對小七說:「肅王對皇上說本官判案向來公允,絕不枉法,所以就算是親生兒子的案子,由本官親審,本官定也不會徇私。」
「哼!」小七鼻子噴氣。「他那人真是陰險至極,分明就是想你親手斷了師兄的生路。就算驛站血案那案我們能夠找到人證為師兄平反,但擅闖皇城驚嚇皇帝這事那麼多人親眼所見,又如何能替師兄開脫?」
施問正色道:「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蘭罄靜靜聽著這二人的商討,許久許久,都沒出聲。
小七見蘭罄在聽,便知道驛站血案這事他定也忘了,於是言談間便將事情詳細說過一次,最後下決定道:
「唯今之計,只有捉住古三勇讓他堂前認罪,才能證明師兄的清白。我等會便出去尋人,只希望他還沒離京太遠。」
施問點頭。「辛苦你了,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