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志達當然忘記不了七八年前學校裡發生的那些事。
隔學校兩公里的胡家灣,有塊菜地,那是班上的勞動課堂,星期六下午三節勞動課連著上,一個學期也就那麼兩三天,那就是邢毅展示本領的時候。雙腳半蹲,腰桿半彎,雙臂高高舉起,揮舞大鋤頭,翻起大塊黃泥。他在前面挖坑,女同學就跟在後面播種,苞谷種也是他從家裡帶來的,每個坑裡限放三粒,多了一顆,他回頭就要撿起來。他手心長了一樣東西,別人生不出來,就是圓圓的繭子。所以老師舉起他的手掌,挨個讓同學們觀看。
譚志達也喜歡蹲在地裡,他會找到一條蚯蚓,冷不防放在女同學手心裡,引發她們一陣尖叫,接著是紅著臉追逐和逃跑,那是他比較愜意的時候。
就在這一驚一嚇的日子裡,譚志達發現喜歡上了副班長姜夢馨。
高一時,上面有高年級的大姐大壓著,姜夢馨的美麗沒有機會展示,到了高二,轉眼間,這朵花就開放了,一下子就亮瞎了他的眼睛。
那時譚志達還不是班長,只是班委,姜夢馨心高氣傲,班委進不了她的眼睛。
不過這不是什麼天大的難題,對於譚志達來說,怕的是自己不想幹的事,要想當上班長,付出的只不過一點手腕,加上些許小恩小惠,然後就是一個學期的時間,這倒還是有點難熬。
一切如願以償,自認為條件已經達到,譚志達展開了追求,寫信,寫情詩,叫人送去,或者悄悄放在她書桌裡。
觀察一段時間,發現姜夢馨並無任何表情,仍然將他如同別的同學以同樣對待,但他早已按奈不住,迫不及待要表白。
在一個月色晴朗,春意盎然的傍晚,他做好了準備,這天晚自習正好是姜夢馨值日,七點三十分鐘,她會準時來開門。
譚志達選定今晚,要以一種特別的突然的羅曼蒂克的方式,與姜夢馨在這裡碰面。
他提前十分鐘,悄悄來到大槐樹旁邊,這裡有一排齊腰高的女貞樹,他就藏在後面,白天已經來這裡測試過,進行了演練,想好了要說的話,要做的事。
姜夢馨一直守時,..二十五分必定從這裡走過,那時,四周一片靜寂,沒有任何干擾,他就那樣走到姜夢馨跟前,把鮮花給她,她不會欣然接受,會向後退,能退到哪裡去?只能退到那兩邊都是女貞樹的夾角里,那樣的話……。
七點二十五分,姜夢馨果然來了,再走三步,就是他的行動範圍了,他從地上撿起花束,弓起了腰,這時大槐樹後面突然一聲咳嗽。
姜夢馨停在三步之外,很警惕地問了一聲:“誰?誰在那兒?”
老槐樹後面移步出來一個人,手裡拿著書,躲在女貞樹後面的譚志達看清楚了,是邢毅。
邢毅對姜夢馨說:“我來早了,門還沒有開。”
姜夢馨說:“你真準時。”
就掏出鑰匙,走在前頭去開門,她們一前一後進去了。
譚志達把鮮花扔在樹叢裡,第三個走進去,姜夢馨和邢毅已經坐在自己位置上,開始在看書了,譚志達惡狠狠地朝邢毅瞪眼,對方低著頭,沒有注意。
一想起這個事,譚志達心裡就火冒,以後一有機會,就對他發起致命性的打擊,不這樣不足以發洩內心的憤恨。
若干年過去了,山不轉水轉,在這個節點上,這傢伙又轉到眼前來了。這回是要來搶奪今天就要到手的果實了,哼!門都沒有。
譚志達把杭小凱叫來,說了上堰村那砂石場的事,因為沒有把邢毅弄走,讓其鑽空子,導致如今,提灌站停不下來不說,還搞成了。這個後果,杭世凱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杭世凱滿肚子委屈,連忙解釋:“我回來住院,五天後辦理出院手續,主動要求讓我回去,可是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