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撩起袍擺,緩緩起身。有肉眼看不見的巨大黑影從他背後延展而出,化成戾氣湧動不休的巨獸,駭人的很。
“母親說的什麼話。兒子怎會有那等想法,”他聲音很輕,可卻帶出泰山壓頂的仄人感,“這墨家,也是兒子的墨家,既然母親不同意取用那筆金子,就當兒子沒提過。不過銀庫被盜一事,兒子覺得還是報到官府。讓府衙的人來查一查的好,指不定還能追回一些,要是晚了,可能就一個銅子都不剩了。”
“不用報官。”墨老夫人一口否決,她轉頭望著古緋,臉上有點鮮紅的血,衣裙上也有血在滴,就那麼詭異地露出了個笑,“我說就是那丫頭監守自盜,務須再查,只需拷問一番,自然能追回銀兩。”
“哦?”墨長河發出個意味深長的字音。
古緋看了會鷸蚌相爭。她無心做漁夫,可卻偏生有人不放過她,她遂道。“老夫人這般覺得,那我還說是老夫人做的手腳,也有證據,不知老夫人又要作何解釋?”
“滿口胡言!”老夫人嘴角的笑意加深,看古緋的目光像是看在個死人。
古緋淡然一笑,她一拍手。立馬人高馬大像是鐵塔一般的尤二不知從何處躥出來,他向古緋一行禮。甕聲甕氣地道,“回稟姑娘,賊人盡數伏誅,請古緋發落。”
古緋點頭,她杏眼虛眯,素白的臉上睥睨又高傲,彷彿一覽眾山小的王者,“都是哪些賊人?”
尤二咧嘴一笑,“墨老夫人院裡的貼身婢女一位,還有幾位墨家死士,據那婢女交代,先是從夜鶯那印了銀庫鑰匙的模子去,然後在坊間找匠人重新制了把鑰匙,趁姑娘不在的當,將銀庫的銀子盡數搬空,此舉皆是得了老夫人的指使。”
“銀兩呢?”古緋繼續問。
尤二臉上出現古怪的神色,“小的無能,還沒問出銀兩所在,那婢女就被死士給滅口了。”
聽聞這話,古緋轉頭看著墨長河道,“墨族長,阿緋覺得還是報官的好。”
言下之意,這事她不想摻合了。
墨長河臉上帶著驚奇的神色,他向墨老夫人問道,“母親,阿緋所說的,可是真的?”
墨老夫人從剛才尤二出現起,就心頭驚疑不定,此刻再被墨長河一問,頓時臉色鐵青,“黃口小兒,休得汙衊,來人,給我拿下!”
立馬就有身穿黑衣的死士從四面八方冒出來,簡直像是憑空出現的一般,看的墨家其他幾房的人一愣一愣,誰能想到,一個要死了的老婆子手裡居然還養著死士。
古緋接連冷笑,她曉得墨老夫人這是惱羞成怒了,“靠近本姑娘一丈以內的,雞犬不留!”
要比手段毒辣,心思狠毒,她古緋自問不輸任何人。
“嘭!”拳頭相接,就是一番衣袂飄動,刀光劍影。
尤二、苦媽、白鷺三人衝進死士之中,猶如狼入羊群,但凡是有一丁點挨近古緋的,皆被三人毫不留情的斬殺掉,正廳門口,不一會,就血流成河,屍體橫臥。
廳裡,幾房人臉色慘白,有膽小的當即就吐了出來。
古緋周圍一丈以內,乾淨非常,連半滴血都沒有,而一丈遠便如人間修羅道場,正是這種極致的反差,叫人看了心頭可怖,越發覺得古緋冷漠無情到殘酷。
眼見死士死的差不多,戲看的夠了,墨長河才悠閒地開口道,“母親,銀庫失竊一事乃大事,如今真相撲朔迷離,兒子覺得母親還是繼續在唸慈堂吃齋唸佛的好,兒子自然為還母親個清白,母親意下如何?”
輕描淡寫地就將墨老夫人給架空,且她手下死士還多數都被古緋的人給殺了。
如今這種境地,她哪裡還看不出古緋同墨長河是聯手給她下了套,估摸古緋去參加大殿下的夏宴,那也是一個局,等她入甕的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