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來說,只有當情緒極為激動的時候,人才能聽得清自己的心跳聲。緊張、恐懼、憤怒、還有咕嘿嘿嘿嘿什麼的……能想到的盡是些會對健康不好的情況。
不過,換成是其他人的心跳,就很容易營造出溫馨的氣氛了:兩個人在杏花煙雨的涼亭下相依而坐,側臉緊貼著對方的胸膛,撲通……撲通……沉穩有力的律動伴隨著那個人的體溫傳來,有種難以言喻的安心感,彷彿置身於大海的懷抱中,不一會兒,睡意便會如潮水般湧來,今宵定是一夜好夢。
至於明天早上太陽看起來可能焦黃焦黃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
遺憾的是,這種體驗對於小遙來說尚屬於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而且就目前的形勢看,以後也很有可能一直無緣——畢竟小焰那鋼鐵鑄就的少女之軀只是為圖方便模仿了人類的外觀而已,並沒有加入模擬心跳這種毫無實用性的冗餘功能。
即使把臉貼在她光滑如鏡的胸前,面板所能感受到的也只有同樣和鏡面別無二致的冰涼,雖然對方總會很貼心地在卿卿我我之前預先啟動內建熔爐給自己的外裝甲升溫,但透過工業化流程產生的熱量,和源自生命的溫暖之間,感覺總歸還是差那麼一點。
當然,當事人自己是完全不在意的。按照她的說法,雖說沒有和人類相仿的心跳,但只要側耳傾聽,便可以發現隱藏在那層金屬外殼之下的秘密。馬達運轉的聲音、電流透過時發出的嗡響、齒輪組咔噠咔噠地轉動、唾液因受到自己的洗髮水香味刺激而滴答滴答往下淌……儘管形式不同,但這些毫無疑問也和心跳聲一樣,是對方作為一個生命體“活著”的證明。
……
“……不會錯的,我對自己在這方面的聽力非常有信心,撲通撲通的聲音絕對是存在的!”
繼鋼絲暗殺術之後又追加了新詭異特技的小遙一臉篤定地宣佈。
“心跳?確定不是把什麼其他聲音認錯了嗎,比如某人被抓著頭一下下往牆上撞的聲音什麼的——你看,寫成擬聲詞感覺都差不多吧?”
“喂,你這傢伙,是想說小遙會犯這種低階錯誤嗎!”
“這個……”在涉及自己的問題上基本沒有主見可言的小焰姑且不論,神宮寺老師的懷疑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就算再怎麼刻苦磨練,僅憑人類之身應該也無法讓感官的敏銳程度凌駕於寶可夢之上,更遑論是在情報收集方面有著優異表現的高科技寶可夢;而如果說這是隻有人耳才能捕捉到的某種類似次聲波的東西,就無法解釋自稱不會聽漏方圓兩公里內所有男性嬌喘聲的小靜對此毫無察覺這一事實。
“我覺得……我應該沒有聽錯。”
但是,所謂的寶可夢訓練師,本來就是比起科學更應該相信直覺的職業,更何況在事關重大的問題上,強迫自己忽視疑點去迎合所謂的合理解釋,反而更容易將大家帶入危險之中。
“因為一直在聽小焰的聲音,所以能分辨出不同之處……我一直聽到的,絕對不是那種無機質的聲音!樓梯間裡的回聲太強了,導致聲源有點難以斷定,不過感覺上好像離我們並不遠。”
“……”
“……喂,你想到什麼了?”
“……之前想要入侵大木研究所,結果光速白給了的那位曾經說過,敵人中有個人持有著形態如‘跳動的巨大心臟’的蓋諾賽克特。”
“……真巧呢,我也從老哥那裡聽到過類似的事情,說是從為了保命打算投誠結果被光速滅口了的笨蛋那裡聽來的。”
“……”
——沒想到直接就找到了敵方boss的所在地,真是幸運!搞快點把這傢伙噼裡啪啦揍一頓就可以回家啦!
……連用這種寬心話給自己打氣的餘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