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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頁

付喪神稍微頓了一下。沒有等來敷衍的安慰和嚴厲的呵止,那麼,這大概就是默許的意思吧。

垂在身側的手不由握緊了些,指甲淺淺地鑲進了皮肉裡。

「您之前曾經和我說過的,有關本性的論斷。雖然、如今的我並沒有宣誓效忠的資格,但——但是正如您所言……」

「只要是主命,無論什麼都為您完成。」

很努力了,可是無法發聲。腦海中不斷浮現的破碎片段,像是隱藏在海面下的冰山一樣,越是打碎按壓下去就浮現出來越多,讓他所有的感官都開始鈍化了。

……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不該來?

打刀強忍著就此告退的膽怯念頭,亂七八糟的字句堵塞在喉口,一時不知如何措辭。門的外側和內側,兩人的呼吸都不自覺地放得極輕,安靜得甚至能聽見月光摔落一地的脆響。

萬般思緒在腦海中飛快掠過,現實中卻不過是一眨眼的停頓罷了。似乎是傷口已經痛得無法忍受,審神者的自制力上限終於被衝破了,發出一聲極低的悶哼。

長谷部渾身一震,強行把不合時宜的繁雜心緒全部清空,下意識開口道:「我要進去了。」

審神者滯了一秒,有些僵硬地回他:「我不需要你照顧。」

「是,您總是這樣說。」

彷彿看到了什麼有趣的荒唐事情,付喪神甚至還輕笑了一聲:「總是不需要我們,總是想照顧我們。審神者大人,您說,這是溫柔,還是不信任呢?」

她沒有回答,他也就不再浪費時間等待,流暢地接著往下說,言辭鋒利得讓自己都感到驚訝。嗯,看來這些想法,埋藏在他心裡也很久了吧?

「換做平常,那樣刻意劃清界限、將自己一味放在施與者位置上的偏激做法,可能會讓您感到自我滿足,我們也就出於各種各樣的理由始終順從您。但是您自己也清楚吧?這種做法……」

單方面的付出,單方面的接受。

看似溫馨,實則病態扭曲,並不是構築羈絆的正確方式。

「本丸裡的大家應該都有所發覺了。自從您拒絕我們出陣時起——請不用急著辯解,我明白,這是好意的一種。您其實……很害怕失去吧?」

所以才會那麼慎重地對待契約,然後蠻不講理地過度保護。明明知道是錯誤的,可是因為畏懼,因為再也不想體味到那種撕心裂肺的絕望情感,還是義無反顧地這麼做了。

他回想起燭臺切剛來的那個清晨,少女出於睏意呢喃著毫無邏輯的絮語,第一次直白地在刀劍們面前展露出深藏著的自我。「義務」、「目標」、「幸福」,雖然已經堅持不住了卻還是這麼說著,明明自己也在哭泣著,卻仍舊只記得盡力安慰旁人。

最後親手給她蓋上薄被時,纖巧的眉頭依然微蹙著,鴉羽一般的睫毛上懸著細碎的水珠。

拂散了印象裡淚水的鹹味,那人依舊隔著扇彷彿永遠不會開啟的木門,執拗地以沉默相對。好像已經沒有什麼話好說了,長谷部在無人看見的暗處展露出一個自嘲的苦笑,卻依舊不肯拋下她逕自離去。

「這沒有什麼可害臊的。」盡力把語氣放得溫柔,祈盼著多少能觸動她些許,「不願和喜愛之人分離,只是人之常情罷了。但是,感受到這份喜愛,因此想有所回饋的我們……您又為什麼要一直逃避呢?」

明明已經是滿盤皆輸的局勢,卻依舊不願就此投降的諾維雅唔了一聲,有氣無力地反駁:「雖然這麼說,但長谷部你不是也一直不肯承認我嗎?並不是、這麼簡單的——」

「事情」二字還未出口,就聽見門外那振一直彆扭到不行的刀劍低聲道:「……主人。」

「…………什麼???」

「主人。」

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