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照賈大人的意思,難道要同意文俶的要求,讓他帶著佩劍來面見大將軍,萬一到時候他突然對大將軍不利,誰來負這個責任?」
賈充見鍾會明顯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也絲毫不予以讓步:
「在下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好了……」
就在這時,身為決策人的司馬昭終於開口打破了屬於他個人的沉寂,制止了賈充和鍾會的爭論,同時也宣佈了自己的決定:
「既然他想要見我一面,那就讓他來吧。」
事實上陳泰等人最為擔心的並不是司馬昭和文俶見面這件事,而是文俶所提出的要求,為此陳泰再度向司馬昭確認:
「那他提出要求佩劍的事……」
司馬昭的眼神顯得格外深邃而又堅定:
「照準……」
不久,杜預便帶著文俶離開了壽春外圍的魏軍大營,公開來到了司馬昭所在的丘頭幕府。
當然,在司馬昭的授意之下,文俶也可以佩戴著自己的利劍進入司馬昭的營帳。
一進入帳內,文俶便能夠感受得到整個空間之內都對充斥著對他的敵視和排斥,站在兩旁的賈充、鍾會以及陳泰等人看他的目光都不那麼友善。
其實細想之後也不難理解,因為在場的人除了賈充之外都和司馬師生前關係密切,他們很難擇去司馬師的情感來面對他,說句難聽的,就算是陳泰當場砍下文俶的頭顱也再正常不過了,只不過陳泰是個明白事理和顧全大局的人,他對自己的情緒抱有著很好的控制。
走進帳內之後,鍾會上前指著文俶怒斥道:
「大膽!見到大將軍居然還不下跪?」
文俶連看都不看鐘會一眼,目光直視著正前方的司馬昭,似乎根本沒有聽到鍾會的話一樣,這讓鍾會更加惱羞成怒。
而這時司馬昭卻衝著鍾會等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走出帳外,留文俶和司馬昭單獨相處。
本來讓文俶佩劍進帳對於司馬昭來說已經是一件非常冒險的事情了,如今他居然還摒退左右,只留自己一人,這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難以接受。
陳泰上前勸司馬昭再好好想一想:
「大將軍……」
可是司馬昭的態度很堅決,他緩緩抬起手示意陳泰不必多言,而陳泰心想司馬昭既然做出這樣的選擇必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於是他儘管還是不放心,但也只能尊重司馬昭的想法,帶頭退出了帳外。
見身為司馬昭長輩且備受尊敬的陳泰都不再說什麼了,賈充和鍾會自然不會不識趣到再說多餘的廢話,於是隻好跟著陳泰的腳步走出了帳外。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了之後,司馬昭才面露微笑的問文俶說道:
「現在,可以開始進行我們的對話了嗎?」
文俶覺得眼前的這個人,眼神簡直和當年的司馬師一模一樣,之所以要加上簡直兩個字,是因為文俶總感覺這兩個人的眼神還是有些區別的,只是這種區別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
而依靠文俶那天生無與倫比的警戒性,他也確實沒有感覺到周邊有埋伏的跡象,可見司馬昭是真的單獨一人和他相處,這更令文俶大惑不解:
「依我對你的瞭解,你根本就沒有你兄長那般與我幾乎不相伯仲的武藝,是我這些年孤陋寡聞了,還是說,你是真的認為我不敢殺你?」
司馬昭淡然一笑:
「世人都知道我司馬昭對武藝這玩意兒是一竅不通的,我也做不到我大哥那樣的文武雙全,之所以我選擇與你單獨見面,並不是因為我認定了你不敢殺我,而是認定了你不會殺我。」
從不敢到不會,這兩者雖然結果是一樣的,但是其中所蘊藏的含義卻是截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