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兄長……」
考慮到方才的事情幹係重大,陳泰上前小聲詢問司馬昭說:
「子上,方才發生的一幕是不是你刻意安排的?」
司馬昭當即否認:
「當然不是,愚弟也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正打算徹查此事,怎麼兄長和叔父難道認為是我刻意安排,褻瀆陛下的天威嗎?」
這一句反問倒讓陳泰有些被動的,不過他也鬆了一口氣:
「不是你就好,先前叔父(指司馬懿)和子元在世之時,司馬家的地位就如日中天,而你現在剛剛在壽春消滅了諸葛誕的反叛勢力,在朝中的聲望又再度拔高至常人難以仰視的地步,我和太傅都擔心你會為權勢所迷惑做出糊塗事來,既然不是你的話那我們就放心了。」
陳泰與司馬家的關係非常人可比,尤其是他還是司馬昭的兄長輩,即使是沒有血緣關係司馬昭也對他非常尊敬。所以面對陳泰如此露骨而又不留情面的話,司馬昭並不感到惱怒,而是心平氣和的回答道:
「兄長放心吧,我絕不會行謀朝篡位這種大逆不道之事的。」
說罷,司馬昭和陳泰以及司馬孚簡單寒暄幾句之後便回府了,而站在原地凝視著遠去背影的陳泰,過了許久之後才小聲詢問司馬孚說:
「太傅,你覺得子上的話是真心的嗎?」
司馬孚略微眯起那對深邃的眼眸:
「別的暫時我還不敢說,只不過方才『山呼萬歲』那件事應該真的不是他所安排。」
陳泰聽後點了點頭:
「如此看來的話那就只有兩種可能了,一種是有人蓄意想要利用這件事來給子上造成想要居功自傲、意圖謀朝篡位的汙名,從而造成他與陛下之間的嫌隙與摩擦;還有一種,就是有人想要利用這件事來討好子上,做阿諛諂媚的『開國功臣』……」
而司馬孚心中最為擔憂的就是這一點,雖然他還不能確定這個人到底是誰,不過若是繼續放任這個人如此下去的話,局勢恐怕真的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賈充回到家中之後,郭槐就抱著去年底出生的女兒走到了他的面前。
由於賈充跟隨司馬昭南征諸葛誕之時,郭槐雖有身孕卻尚未生養,原本賈充對是該留下來陪郭槐產子,還是應該追隨司馬昭南下心有猶豫,他的本心當然是以建功立業為優先考慮的,可是郭槐頗受司馬昭重視,且她又有大小姐脾氣,所以他擔心自己這麼做會惹得郭槐不高興,到時候跑到司馬昭面前告狀。
不過他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郭槐不僅沒有任何挽留他的意思,反而極力勸賈充應當抓住這個機會:
「大將軍親徵的次數並不多,你能夠有幸在旁出謀劃策,這是你嶄露頭角的大好機會。」
有了郭槐的支援,賈充這才放心跟隨司馬昭南征。
如今終於看到了自己的女兒,賈充不免感到有些欣慰,不過當他看到襁褓之中嚶嚶待哺的女兒之時,他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原配李婉,以及同樣被自己捨棄的兩個女兒,臉上的笑容多少顯得有些僵硬。
當年他公開出妻實屬為了自保而迫於無奈,事實上賈充和李婉的關係很和睦,而且李婉持家有道、溫良恭順,這些年賈充心中始終為她們母女倆留著位置,只是如今他已經娶了郭槐,以她的脾氣秉性,再想把她們接回來恐怕是再無可能了。
看賈充有些愣神的樣子,郭槐覺察出有些異樣,便問道:
「你怎麼了?」
賈充搖了搖頭:
「沒什麼,可能是這段時間太累了,突然得到休息有些不太適應。」
這時郭槐將女兒輕輕遞到了賈充的懷中:
「對了,女兒到現在還沒有取名字呢,你給她取一個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