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無論對於羊祜還是夏侯椿來說都是個不眠之夜,羊祜躺在床榻之上輾轉反側,內心始終無法平靜下來,他覺得內心憋悶的慌,想要出門透透氣。
等到他推開木門走到籬笆圍起的院落之時,居然看到了同樣睡不著的夏侯椿已經先一步坐在了及膝的平整樹樁上,抬頭仰望著天際。
「都這麼晚了,你又感染了風寒,怎麼不睡覺還跑出來呢?」
不知是出於看夜景看得太入神,還是心裡想事情想得太入神,直到羊祜走到夏侯椿的背後時她都沒有察覺到,直到羊祜開口說話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不也是一樣嗎?」
夏侯椿淡淡的笑了笑,等到羊祜將樹樁搬到了她的身旁坐下時,她伸手指著天上忽明忽暗的星星問羊祜說:
「你看,這顆星星方才還是那麼的耀眼,這麼快就黯淡了下來……」
羊祜深知被觸動心靈的不止是自己一個人,夏侯椿也是一樣:
「是啊,其實我在想白天裡老爺爺說的話很有道理,若是錯過了星星最明亮的時候,想要再看到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說罷羊祜和夏侯椿不約而同的扭過臉凝視著對方的眼睛,然後夏侯椿輕輕側身將臉頰貼在了羊祜的胸膛,而羊祜也十分自然的伸手摟住了夏侯椿的肩膀,兩個人就這樣依偎在一起。
過了很久之後,夏侯椿抬起頭仰望著羊祜的臉,似乎對他的決心還不是很有把握,為了完全打消羊祜對司馬家的顧慮,她想出了一個辦法:
「不如我們就此隱姓埋名在這裡生活吧,誰也不認識我們,這裡沒有朝堂上的勾心鬥角,沒有家族中的爾虞我詐,沒有人再來逼迫我們做我們不想做的事。」
雖然夏侯椿的想法是避開夏侯家和羊家政治聯姻的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辦法,如此以來也能夠讓羊祜不必有背叛司馬家的罪惡感,不過同時卻又引起了另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
羊祜輕輕撫摸著夏侯椿的臂膀,臉上並沒有浮現出夏侯椿想要看到的喜悅表情:
「這樣固然也是我希望的,只是我的兄長羊承早年去世,姐姐又嫁給了子元兄長,雖然大哥羊發將母親視為生母一般孝順,可畢竟只有我這個兒子是母親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我若是不在她的膝前盡孝,那是天理也難容的,無論如何我也不會離開母親……」
見羊祜留在夏侯椿膝前盡孝的決心絲毫也容不得動搖,夏侯椿認為問題又再度回到了原點之上,若是和羊祜回到洛陽成親的話,這當然是她生平最大的願望,可是這麼做會讓羊祜陷入非常不願意麵對的局面。
正當她為此而憂鬱之時,羊祜卻露出了陽光般明媚的笑容:
「你不用擔心,既然我已經下定決心和你廝守終身,就已經做好了面對一切的心理準備,無論是老師還是子元兄長,以他們對我的瞭解,我相信他們一定能夠理解我的。」
雖然羊祜口中說的信誓旦旦,可夏侯椿卻仍舊還是隱隱從他的表情和口氣當中感覺到了一絲懷疑,即使羊祜已經表明了自己和她永不分離的決心,但讓她還是無法徹底拜託心中的不安和陰影,她不知道自己和羊祜的這段姻緣,到底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
聽完夏侯椿被山賊劫持並且墜入河中生死不明的匯報之後,夏侯威氣得大發雷霆,他怒視著站在堂下頭也不敢抬的兩名心腹:
「你們是怎麼辦事的!一個大活人都看不好,現在椿兒她生死不明,回頭等羊家派人送來了聘禮,你讓我那什麼去嫁給羊祜?到時候婚事搞砸了,大將軍怪罪下來,我頭一個就把你們的頭砍下來!」
正當夏侯威怒氣沖沖的訓斥著心腹之時,門外的家老卻滿臉欣喜的跑到了正廳門口對夏侯威稟報說:
「老爺,椿小姐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