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芳看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勸服張皇后迴心轉意,只能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哎……隨便你們吧……」
眼看著自己沒有辦法阻止張皇后和許允玩火自焚,曹芳的內心是十分痛苦的,他並沒有像曹魏的前任三代帝王那般胸懷大志,也沒有開疆拓土、制衡朝政的野心,從小就活在曹爽欺壓的陰影之下,他所想的不過是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而已。
而如今無論事態會如何發展,他都已經無能為力。
就在張皇后為了下一步的計劃實施離開德陽殿與許允商議的後不久,靠在席案之上右手捂著額頭的他聽到了門外的內監傳來的聲音:
「啟奏陛下,中書郎衛瓘請求覲見。」
一聽到衛瓘想要覲見自己,內心苦悶的曹芳本想拒絕,可是不知為什麼,他突然覺得與其這樣一個人坐在這裡獨自苦惱,不妨找一個人來說說話,這樣一來可能多多少少能夠讓自己的心情得到舒緩……
想到這裡,他抬起頭看向了殿門口:
「讓他進來吧……」
不一會兒,得到曹芳允許的內監將大門緩緩推開,衛瓘跨進門檻之後跪在地上,十分恭敬地拱手向曹芳行君臣之禮:
「微臣衛瓘叩見陛下……」
曹芳緩緩抬手示意他起身:
「愛卿不必多禮,請起吧。」
「謝陛下……」
衛瓘站起身後一抬眼就看到了曹芳的臉上愁雲滿布,於是便問道:
「微臣鬥膽,敢問陛下是否有難以排解的心事?」
一直以來在宮中任職的衛瓘形勢非常低調,而且先前也不與張緝、司馬師兩派之中的任何人有牽扯,完完全全是一個中立派的邊緣人物。
但是他總能夠做好自己手頭上的事情,而且完全不出任何的差錯。
更重要的是,時間一長曹芳發現衛瓘並不是因為能力不足才無法得到兩派人士的青睞,恰恰相反,曹芳認為衛瓘是在可以隱藏自己,他的才能絕對要比自己預測的還要高。
如今他又看出了自己的心事,曹芳有種很想向他傾訴的慾望,可是這件事畢竟牽涉甚廣,容不得半點疏漏,所以他還是選擇將這件事繼續埋在心裡,放下了捂著額頭的手對著衛瓘強顏歡笑道:
「愛卿多慮了,如今朝中之事盡皆交由太尉和新城候執掌,而新城候即日又將會趕赴隴西平定亂局,有他坐鎮姜維必然會退軍,朕還能夠有什麼憂愁之事呢?」
衛瓘可不是那麼好騙的,他從曹芳方才所提到的那句話當中看出了端倪,便拱手說道:
「陛下,如今的司馬家在曹魏社稷之中已然根深蒂固,地位非常人能夠撼動,張緝、李豐之輩就是因為看不清形勢和過高估計了自己的實力,才會落得如此悽慘的下場。」
「你……」
雖然衛瓘沒有明說,但話語之中的警告意味已經非常明顯,曹芳知道他看出了自己擔心的是什麼,然而還沒有等他驚訝完,衛瓘接下來的話給他的衝擊更加劇烈:
「再者,至少目下整個曹魏上下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取代司馬家,因為能夠幫助陛下抵禦吳蜀兩國的只有司馬家,就算是司馬家被連根拔除了,萬一到時吳蜀合縱來犯,恐怕朝中沒有任何一個人是姜維、陸抗的對手,只不過是親者痛仇者快罷了,微臣懇請陛下可千萬不要有自斷臂膀之念,要以大魏社稷的穩定為重啊!」
這次衛瓘的話說得絲毫隱晦,字字句句雖然沒有指向任何人,但卻異常露骨,聽得曹芳一時間慌神到不知如何應對了,手心裡也不知不覺的滲出了冷汗……
不過也得益於衛瓘將曹芳的心事挑明,他也沒有再隱瞞的必要了,心態反而放鬆了下來,閉上眼睛長舒了一口氣後,曹芳無奈的嘆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