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一個不喜歡繞彎子的人,愛卿如今的處境朕很清楚,你先前經由已故司空陳群提拔而入仕,為司馬家可謂是殫精竭慮、出生入死,可到頭來卻並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反而是羊祜和杜預、鄧艾這樣與司馬家有血緣維繫的近臣才得以重用,朕應該沒有說錯吧。」
面對曹髦的這些話,傅嘏保持沉默並沒有予以任何回應,而曹髦見他的內心已經產生了動搖,為了進一步讓傅嘏轉投自己,他便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以安傅嘏之心,於是轉身背對著傅嘏向龍塌的方向走去:
「廢帝也好、張緝、李豐之輩也好,都自認為有能力可以掌控朝政,所以才不自量力的向大將軍為首的司馬家發難,結果落得個各自悽慘零落的下場。朕知道魏國短時間之內離不開司馬家,所以不會傻到步他們後塵的方法來自掘墳墓。」
這下子傅嘏似乎是隱約感覺到了曹髦的用意:
「陛下……」
曹髦笑道:「朕並沒有拉攏你來幫我對付大將軍的意思,朕只是希望有一個具備足夠能力,且真正為朕效忠的人而已……」
凝視著曹髦那深不見底的雙眸,傅嘏開始覺得這個年少的皇帝有著常人看不懂的心思,比起被廢掉的曹芳甚至可以說有些可怕。他轉而問道:「微臣身為陛下的臣子,必定只忠誠於陛下一人,只是微臣不明白,陛下到想要微臣做些什麼?」
見傅嘏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曹髦繼續笑道:
「現在的你什麼都不用做,繼續留在司馬家內部好了,到時朕自然會向你傳達指示。」
(二):決斷
自張緝、李豐在與司馬師的奪權政治鬥爭中慘敗身死之後,位於淮南壽春城內的毌丘儉便開始有些惴惴不安,因為先前張緝、李豐都曾在私底下拉攏過手握兵權的毌丘儉。
本來張緝是想要在行刺司馬師的計劃成功之後,為了防止周遭手握兵權的王昶、胡奮等司馬氏家臣會有所異動,所以才利用毌丘儉和文欽與司馬家有嫌隙這個機會大肆拉攏,並且承諾事成之後毌丘儉的地位會讓其就任驃騎大將軍一職。
毌丘儉收到密信之後一直處於猶豫不決的狀態,他很清楚當初高平陵事變之後,自己身為曹爽陣營的人卻得到了司馬懿的寬恕,而司馬師掌權之後繼續履行了這個承諾,並且還委以東南軍畿要務,一直以來始終沒有要打壓自己的意圖和舉動。
更何況他並不認為憑張緝、李豐的能力,可以擊敗司馬師。
可就在這個時候,身為他至交密友的揚州刺史文欽卻極力在他的耳邊慫恿:
「將軍雖然有感念之心,可是您有沒有想過司馬師之所以暫時不動您,並非是真的想要重用您,試想一下當年的太尉王凌和司馬懿是何等交情?不也落得個暴屍城門的下場嗎?司馬家不會忘記昔日遼東您曾經逼迫司馬懿在襄平大興屠刀,使得司馬懿遭人詛咒唾罵。現在司馬家的地位一點一點開始穩固起來了,您就這麼有信心司馬師不會和您秋後算帳嗎?」
一想到當年襄平屠城之事,毌丘儉就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但他仍舊是無法下定決心:
「就算你說的都對,可是我們的防區地處魏吳邊境,周遭又有荊州的王昶、徐州的胡奮、豫州的諸葛誕還有兗州的鄧艾在,一旦動手必然是內憂外患,連半點空間都不會有,再者張緝、李豐我很瞭解他們,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有勝算的,我又何必追隨於他們送命呢?」
「表面上看司馬師讓您領兵淮南,將抵禦吳國的重責賦予在您的肩上,可是他真正的用意卻是讓您成為他司馬師對付吳國的盾牌罷了,根本不存在什麼狗屁信任。」
文欽似乎對全盤早就有了計劃,他對毌丘儉解釋說:
「其實將軍的前途並不需要取決於張緝和李豐的成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