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定邦越發偏激起來:“就像我,上次明明是那個狗雜碎故意先打我,可學校就因為他家裡有錢有勢反倒把我開除!”他話鋒隨即一轉:“姐姐,這個社會就是這樣,沒辦法的。以前老爸還能賺錢養家送我們去讀書,可現在我們什麼都沒有,有也只剩這條命,再怎麼不甘心那也得活下去,並且要靠自己活得好點。姐,你就想開點,這個郭老闆雖然也是個王八蛋,但我覺得他至少是真心喜歡你,又願意送你讀大學,還能幫助我們解決目前所有困難,況且你又不是嫁給他,不就幾年時間嗎?一晃就過,到時你再挑個好男人做老公……”
倩倩萬萬沒想到自己親弟弟居然也在為父親充當說客,她那顆本已極度脆弱的心,立刻就被像刀子一樣的話割成兩半!
“你……你……你還是人嗎?”倩倩哀怨之極地死死看弟弟一眼,轉身跑進房裡,把門反扣上,放聲大哭起來。
逃,只有逃!逃出去向警察求救,向學校老師求救!萬一沒有人幫助自己,那就逃到異地他鄉去!大學不能上就不去上,寧可一個人靠雙手養活自己,也絕對不做喪失人格的下賤女人!
倩倩知道那個郭老闆最遲後天就會把自己強行帶走,如果真到那一天就是想逃也沒辦法逃。
黑子舅舅知道女兒性情,也有些擔心女兒逃走,那麼自己到時就無法向郭老闆交差。其實,他把自己女兒推進火坑心裡也很難受,但他害怕一輩子也還不清賭債,更怕那些曾經和他稱兄道弟卻心狠手辣的朋友。於是他哭喪臉守在倩倩房門前,一邊自怨一邊喝酒麻醉自己。
皮定邦把門一甩又去網咖上網玩遊戲,倩倩知道他自從被學校開除後,只要上網就會玩通宵。等到深夜一點後,她聽到門外父親早已鼾聲大作,就小心翼翼地拉開門,繞過酒醉酣睡的父親,逃離這個已經沒有一絲親情溫暖的家。
黑子來到南仔他們住處,所謂的住處其實就是市郊一棟即將拆建的舊樓,地上鋪著幾床草蓆,還有幾床髒得發黑的棉被。和南仔他們住在一起還有另外三個流浪兒,年齡都在十四歲到十七歲之間,南仔就是他們的老大。
房間裡四面通風,在房中央位置點著一根蠟燭,南仔拉黑子坐在草蓆上,然後擺出架勢道:“今天我和胖子結識一位新朋友,大家相互認識一下。你們三個,快做自我介紹,什麼名字綽號,有什麼本事!”
一個有點兔唇的流浪兒,老老實實地站起來道:“我叫苟文釋,他們叫我‘狗屎’,今年十六,我只會討錢望風學狗叫貓叫鳥叫,就這樣。”
旁邊個子很瘦小,一臉睡不醒樣子的流浪兒,上下打量著黑子道:“我名字叫什麼早就忘記,你就叫我馬份吧!反正他們都說我就一堆馬糞,今年十六,沒有別的本事,就是會偷。”
第三個流浪兒個子高大些,不過看上去有幾分傻乎乎的味道,他甕聲甕氣地道:“我姓牛,一頭牛的牛,別人從小就叫我牛頭,我名字叫做牛大山,今年十七,明年十八,嘿嘿,我就會打架,摔跤我最厲害,不信你試試?”
黑子不禁被牛頭言行逗樂,他笑道:“我叫皮黑,你們就叫我黑子吧,十七歲,說本事沒有,不過最拿手就是對付搶我東西的人。”
南仔輕輕拍黑子一下,哈哈大笑道:“哥們,我都服了你,你還說出來,存心出我和胖子醜啊?”他站起來用力把胸脯一拍:“弟兄們,今天我向你們鄭重宣佈,我南仔佩服黑子,自願讓出老大位子,從今天起我們就拜黑子兄弟做我們老大!你們願不願意?”
“我願意!”胖子連忙舉起手道。
“你們三個呢?願意還是不願意,放個屁出來!”南仔眼睛在這三個人臉上掃來掃去。
“不是你做老大嗎?幹嘛要讓他這個剛進來的人做我們老大?”馬份的眼睛果然是一對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