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太監是繼大皇子後他最親近的人了。
幾個人彘對著他嘴巴開合,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是怨恨還是安慰。
房門緊閉,皇后正坐在外屋,悠然喝茶。
她依然明艷又端莊,氣度非凡。
她旁邊站著一個人,這個人顏意認識,是被成年鬱宴點天燈的何公。
鬱宴站了起來,穿過幾個人彘,每走一步他的顫抖便重了一分。
「為何?」鬱宴的聲音喑啞顫抖。
皇后放下茶杯,青玉和紅木相擊的聲音,在安靜窒息的環境下,格外突兀,激得人心一緊,忍不住顫抖。
「你知道你是誰嗎?」
皇后厲聲說:「你是大晟太子!你還有一個姓是尉遲,是尉遲亭的外孫!」
她笑得又冷又狠,起身踢倒身邊一個戰戰兢兢的太監,不顧儀態地將太監按在他腳邊,氣極時臉上的笑看起來有幾分嘲諷,「你知道他是誰嗎?」
「太監!一個閹人! 」
「一個最低賤的閹人都不會穿女人的衣服!」
她的聲音響徹房間,一句句震在鬱宴耳邊,震得他臉色發白。
太監差點嚇暈過去,身下流出一股帶腥氣的尿,流到了鬱宴腳底。
一國太子被比作太監不如的玩意,鬱宴眼神空洞,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抖。
「你就在這裡看著他們慢慢死,慢慢反省!」
皇后離開時,讓人把門關了,留下何公在門外看著鬱宴。
何公衣袖上沾著血,他和十年後一樣清高,對衣袖上太監宮女的血很嫌棄,連帶著看鬱宴的眼神也帶著鄙夷。
顏意靜靜地看著鬱宴丟了魂一樣看著屋子裡的人彘,幾乎沒了五官和四肢的人彘,嘴巴依然在張張合合。
半個小時後,呆滯的太子動了。
他抽出一把劍,挨個把他們殺了,結束了幾個人彘的生命。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一次性殺了七個,全是曾全心照顧他的人。
他殺人不夠熟練,鮮血噴在他慘白的臉上,溫熱的血珠在纖長的睫毛上顫顫巍巍,落入乾涸的眼裡,染紅了眼珠。
他身邊換了一批新的人,自那以後幾年,他再也沒碰過女裝。
只是他越來越暴戾,越來越喜怒無常,動不動就打人殺人。
皇后很滿意。
可笑又合理的是,在她看來一個帝王冷血弒殺,比穿女裝好太多。
後來,年紀不大,本來好好的皇帝忽然病死。
至此,鬱宴生命中最親近的三個男人都死了,一個是從小照顧他的太監,一個是唯一願意跟他親近的皇兄,一個是教他愛他的父皇。
鬱宴登上了皇位。
登基後,太后為他選了幾個妃子,看到那些和太后有些相似的臉,鬱宴剛被她們碰到就吐了。
是真正的吐。
他接受不了女人的碰觸,凡是想碰他的女人都被他削了手。
慢慢地他厭惡任何人的碰觸。
而太后宮中卻夜夜笙歌。
十八歲那年,鬱宴殺了太后的一個男寵,自此拉開戰爭序幕。
顏意:「如果那幾個人沒被做成人彘,如果他還能繼續偷偷穿穿女裝,他不會變成這樣。」
粗略看完鬱宴的過去後,沉默良久,顏意說的肯定。
九歲前的鬱宴,是天之驕子,他確實有種骨子裡的高傲,性格騙冷,不算是什麼溫和儲君,但絕不是什麼弒殺之人。
即便他看到了對他衝擊那樣大的事件,在心裡留下深深的陰影后,轉成了隱秘的癖好。
這個癖好其實是他的保護殼和避風港。
當它破裂時,鬱宴沒了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