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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姜窈顯然沒有料到他這麼快就醒了,被這突如其來的陣仗驚得瞪大了眼睛回頭看他,卻一句話也不敢說。

「這是哪裡?你在做什麼?!」 他呼喝道。

「這裡… 到釜陽村了,我們… 在回虞府的路上。」

「為何有馬車不乘,反而兩人一騎!男女授受不清,你一個姑娘家,怎麼不知羞恥!」

他以為她又會壞笑狡辯,但她只是怔怔愣愣地看著他。她目光零散、熒熒中綴著黯淡卻惹人心亂的光芒。這算什麼?他愈發怒道,

「我不管你從前做乞丐的時候如何放縱,但現在你既然是江妍的妹妹、已回到邯鄲,你就必須自尊自重!」

一氣吼出,他忽然覺得自己說得太重了些,無端又去提她乞丐的事做什麼。萬一她自覺委屈、哭出淚來,可怎生是好?對他來說,女子嬌耍仍是花、女子一哭便成虎。

幸而她並沒有哭,只是埋下頭,垂了眼。他清楚瞧見她臉色發白、被他反剪的右手也忽然冰了下去。她輕聲說了句,「我… 知道了。」

不再觸碰她的視線、令他如釋重負。他實在不喜歡與她只有一尺之隔的對視。那般貼近,令他不由地想起剛才從懸崖墜入草堆中時,她同樣靠近的雙眸。而那時,他不但沒有推開她,反而留戀起懷抱中她的溫度。他一時間分不清、究竟是厭惡她的靠近,還是惱怒自己竟然也忘了禮數。

這才想起、他仍鉗著她的右手,他忙用力擲開,喊了聲,「下馬!」

「這裡… 」她抬頭說了半句話,看見他沉鬱的臉色,沒敢再爭辯。又垂了眼睫,然後翻跨過馬鞍,跳下馬去。

她剛下馬,他便促馬前行。行了幾步,又回頭說,「拿錢自己再去尋匹馬!」 他從衣襟裡摸出一枚金刀幣,向她拋去。她怔怔沒回過神來,未及伸手去接,那金直刀砸在她額頭、彈落入草中。

她忙低了頭、說了聲」好」,便轉身去尋,半蹲著從暗黑一片的草叢中摸出那枚金刀幣。

他看著她的背影,愈發心煩意亂,她只怕真的要以為他把她當做乞丐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他不願再想,一夾馬肚,策馬疾行而去。

行了幾里路,他忽然停下馬來,心想、現在是黑夜,馬站都已打烊,哪裡還能尋到馬呢?若這裡真的是釜陽村附近,就離邯鄲還有四、五十里路。騎馬的話,兩、三刻時間應該能到了,但步行,至少要兩個多時辰。真的讓她一人在黑漆漆的荒郊野外走一晚上嗎?

他嘆了口氣,調轉馬頭,向回馳去。

將近剛才斥責她的地方,在小道轉彎處,他停下馬,遠遠看見她手中輕甩著根柳條枝、在夜色中走著,她自顧自哼唱著一首小曲,聲音有些啞。但他隱約聽見好像唱著,

「阪有桑,隰有楊,既見君子,並坐鼓簧,今者不樂,逝者其亡…」

他嘆了口氣,她也知夜深無馬、也知步行還要兩、三個時辰吧,那為何她剛才不求他呢?他心裡軟了下來,縱馬向她馳去。

她聽見馬聲,抬頭看見是他,即驚訝、又歡喜,急忙提裙向他奔去。他駐了馬,她小喘著氣,奔到他身邊,眼神中閃爍著快樂而又充滿希冀的神采,「從舟哥哥!」

他原本已經伸出手、準備拽她上馬,但她這一聲親熱的稱呼、和她眼眸中燃起憧憬的樣子,讓他忽然警醒。他只是替江妍照顧她而已,他不想讓她起什麼誤會。他伸出的手轉而握著一個空拳,慢慢放回到自己腿上。失措間,他只得明知故問,「從這裡,如何回邯鄲?」

姜窈臉上一陣飛紅,為自己剛才興奮中的誤解而感到羞赧。但她很快回過神來,尷尬笑了笑,說,「對啊,忘了告訴你了,這裡向北十四、五里路,就能看見驛道了,沿著驛道一直向東,三十里左右便能到邯鄲西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