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愛過她又忘了她再愛上她她又忘了他的窈兒。
但楚姜窈收了眼神、擼了擼自己因酒意而發燙的臉,一望天、說了句,
「誒誒,可惜一點都不像淮哥哥……」
虞從舟登時跳了起來,「你!」,他憤然喘著氣卻再說不出別的來。
他心裡像□一根柳釘,乾柴烈火間就開出一片荊棘樹。
女子向來看過他的容顏都再難淡定,從來沒有誰、居然瞧了半天,反而語帶失望、將他與別的男子比、比完還說『可惜』!
此時他想起當初從白蕪崖上墜下去時,自己對她的小鳥木簪許的那個願:「若能活下來,情願一輩子受制於她」,看來果真靈驗了,他真是栽在她身上了。
他癟了忿惱,又委身坐了下來,低聲說,「我們之間,可不可以不談淮?」
窈兒嘟嘟嘴,右手托腮,表示不解,「如果不是淮哥哥,我又怎麼會認識你呢?難道不是淮哥哥託付你照顧我的麼?」
虞從舟立覺當頭棒喝。前緣報應、這真是前緣報應!她這話,聽來如此熟悉,當年她曾求他,能不能稍有片刻不要把她當作是江妍的妹妹,他只扔了一句,「若不是江妍,我根本就不想見到你!」
自己踢翻了塵世櫃,到頭來卻不信緣絕。從舟憋著胸悶,仍是蹙著喉嚨對她說,「不是他,不是淮!你早就認識我的!你本就一刻一時都離不開我的!只不過… 」
說到這裡他又沒了底氣,「只不過… 你都不記得了。」
窈兒看著他的神態忽厲忽懦,竊竊地笑說,「你總說我失憶了,可是、為什麼淮哥哥的事情我都記得好清楚呢?」
虞從舟被問的苦笑,轉身站進牆角,狠狠踢了踢牆根。他也好奇怪,為什麼她忘掉的,偏偏是她和他在一起的所有時光呢?
劉醫傅對他說過,有時候、人會下意識逃避痛苦,就把最痛苦的那段過往忘卻了。這麼說,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回憶,原來是令她最痛苦的過往?……
但為何窈兒會把與他相識之前的那三年時光也全忘了呢?那三年,不正是她與父親、姐姐相認重聚的日子麼?那應該是快樂難忘的,她竟然也全都想逃避掉?反倒是、她和哥哥一起流浪,甚至做乞丐、捱打受傷的日子,她卻滿滿地留著憶著。
他忽然起了疑心,她和江妍一家相認的時日裡,究竟還發生了些什麼?
從舟想得頭有些發脹,卻突然聽見一聲利箭穿透窗欞,裂空而來的撕響。他猛地回頭,見那箭向姜窈而去,他立的太遠,此時即使拔劍擋格,也已經太遲。
楚姜窈頓時散了酒意,身體向後一傾,手指用力搓動杯盞,一抽一帶間,杯盞在空中遽轉起來,茶水陷成很深的漩渦,她又斜斜一撥,箭簇正正射入杯中,相扣相轉間一齊撞上牆壁。
從舟一顆心懸到喉嚨,四年前琮山一幕猶在眼前,相同之事竟又似上演。不待多想,聽風聲、又有二箭穿空而來,從舟立刻拔劍撥擋,兩箭墜地,姜窈拾起一支。從舟旋身貼近,一把抱緊她,穿出另一邊窗,踏足飛進屋外花林海。
他四下掃視一圈,花林雖大卻甚為平緩,若片刻後殺手追至、難免暴露行蹤。余光中瞧見幾隻麋鹿呦呦在西,他立刻摘下姜窈腰上的葫蘆,用力一拋,向鹿砸去。鹿受了驚嚇,齊齊向更西面竄跑而去,它們踩著綠草落枝,噌噌有聲,應能引開殺手注意。
窈兒會意,隨著他向北面而去。從舟一刻都不敢放開她,曾經犯過的錯誤不能再犯,他腳下施以輕功、掩去聲響,不覺二人行出十里開外。
總算有座小城,虞從舟領她進了一家唱戲的小館,要了間包房。人多的地方反而安全。他將她放在榻上,關上門窗,吁了一口氣,心卻更懸得高了。
☆、信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