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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頁

她的手指慢慢劃過他的疤痕、指尖不禁有些顫抖。從舟便也醒了,癢癢的笑,把臉探進錦袍中,萌魅萬千地看著她。

她抿著唇、輕聲問,「從舟,你身上為何有這麼多疤?」

從舟愣了一會兒,癟了癟神態,「少年時,我劍藝不精就去了戰場,難免挨刀……那時王上年少即位,可遣可信的武將太少了… 」

果真是沙場上的傷……她從前總把他當作是自幼順風順水、君王身側長大的雋貴公子,卻忘了亂世之中、越得君王信任,生命中便越多了難卸的重責。

「不過實戰歷練了幾年後,我就劍法大進了。」從舟又重拾自信地笑。

她疼惜地瞧著他,原來他和她一樣、身上的傷處新舊相疊,只是他們二人同像小刺蝟一般,身披甲刺、便以為掩得住過往辛酸、和心中柔軟。

但從舟只是一轉眼神、忽爾邪邪而笑、睨看她道,「你嫌我?」

「呃?」姜窈連忙搖了搖頭。

他眉眼一彎,笑得好生俊美,摟住她輕輕說,「莫告訴別人,我怕被人笑。但若是你嘲笑我,我就甘之如飴。」

姜窈眼眶有些酸,心中又翻起一絲甜,她輕輕攏上他的背脊。

原來不只是百合粉遮得住傷,默然負重、看淡創痛,亦可掩傷

……

同一夜中,秦國、鹹陽。

范雎府邸,有人深夜求見。

那人披著斗篷,看不清眉目。管家領他至偏廳。推開門,范雎一身冰綠色長衫,已立於廳中。

門在身後一闔,那人解下斗篷,原來是蘇闢。他向范雎拱手一揖,順手從衣袖中取出一隻暗紅色小盒,雙手遞上,

「範大人要在下偷一枚『命追』毒針,在下已取到,便在這盒中。」

范雎笑著接過,「蘇兄果然誠意昭然,辦事神速。」

「聽說此毒甚烈,每年會在春分開始發作,膚爛骨斷。若不得解藥,則十五日後死於清明。但解藥只由王稽掌控,極難偷到。」

「我知道。」范雎神色清冷,「你回去罷。以後每日申時來我府中議事。我明日亦會向王上保薦你。」

蘇闢見范雎願將他納為帳下謀士,便欣然告退。

范雎慢慢開啟那隻小盒,裡面一枚極細的銀針、在毒汁浸潤下早已沒了銀白之色,通體透黑,泛著點點墨綠。

一個身影從旁掀簾而入,急道,「公子你到底要做什麼?!」

范雎沉默不語,連看都不看鄭安平一眼。鄭安平愈發心焦,「我知道公子想救小令箭。自從公子發現她脈中有此劇毒,就一直寢食難安。但公子你… 你絕不能以身試毒!」

☆、替我自由

范雎愴然一笑,答道,「若這世上只有一人應為她以身試毒,那也該是我。」

他眼中漸漸起了霧氣,目光聚焦在很遠的地方,

「當年我一心想入秦復仇,不惜利用他人陷害、領受死刑。那時我奄奄一息,小令箭為救我性命,苦求於王稽。雖然我算到王稽早已有救我之意,但我卻沒有算到,他會看中小令箭的身手,利用我的生死相脅,逼她做秦國死士。

「那時她還只是個孩子,卻為救我,情願以命換命,受死士營『命追』之毒,自毀一生。

「七年了,她每年春分清明,都要受體膚盡潰之苦,每日每夜都活在被敵手殺死、或被死士處死的恐懼中,我卻一無所知。若不是在從舟那裡為她搭脈,我只怕一輩子也不會去探查當年那場變故。

「我曾怒罵從舟,為何對她用刑如此之狠。但那日在鄭宅,我擦去她身上的百合粉,卻看到她身上各處劍傷刀疤。是她為了救我、逼為死士的這些年中所付的代價。我才是累她受傷最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