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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婦女的臉紅彤彤的,臉頰兩邊的顏色特別深,就是人俗稱的“農村紅”,但是她們的眼神渾黃汙濁,完全沒有農家婦女的樸實,而是透出青灰色的冷光。往來的村人看他們的目光也很不善,像是在看什麼外來的怪物。
李安民下意識地往葉衛軍身邊靠了靠,小聲說:“讓你破費了,這地方真黑。”一袋筍絲要二十塊,核桃仁打著野生自然的名號,要價竟然高達六十,每樣東西都貴的離譜,話說這些人壓根就是想趁機撈油水,逮到一個宰一個,刀刀往死裡割,葉衛軍這一下就花了三百多塊,簡直就是搶錢啊。
葉衛軍拉住她的手,加快了步伐,邊走邊說:“這地段窩在低谷山峽中,兩面山勢呈倒劈狀,下寬上窄,前後又有死水穴劫道,人長期處於這種環境之下容易積鬱成疾走上偏門之道。”
李安民沒研究過風水,只把葉衛軍的話理解成一個意思:這村子民風不淳。對此她深表贊同,那丫的幾名村婦根本就是瞎指道,忒不厚道了,他倆兜遊了一大圈,連頭都繞暈了才終於看到某戶的石磚牆上用白粉筆標了個歪歪扭扭的號數,院門上還吊了塊牌匾,上面龍飛鳳舞寫著五個大字——“百善孝為先”。
請神容易送神難05
魏廣寧是個黑瘦的老漢,六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卻像七八十歲的古稀老人,頭髮花白,腰也彎著直不起來,背上像背了個羅鍋,眼皮耷拉著看起來很沒有精神。
李安民兩人找到門的時候他正坐在院子裡抽旱菸,見到陌生人也紋絲不動,微抬眼皮,從鼻子裡噴出兩管煙霧,翻動渾黃的眼球朝這邊看過來。
葉衛軍先送上見面禮,魏廣寧當舍監的時候曾經和校舍的清潔工住在一間房裡,葉衛軍就是從清潔工那裡得到線索,除了姓名住址,還特別打探了此人的喜好,送的是兩條煙,魏老頭接到煙立馬眉開眼笑,一掃之前的冷漠,熱情地邀請他們進屋裡坐。
屋裡的頭油味更重,地上一堆堆的,都是裝頭油的塑膠的瓶子和小圓盒,魏廣寧說他家以前就是專門做頭油生意的,扛著木架子走南闖北地跑貨,這座小村的西北角有片桂樹林,每戶人家也有栽種桂花樹的習慣,有陣子,他們村自產的桂花頭油十分走俏,現在人用頭油的少了,除了自產自銷,也偶爾有專賣國貨的網店老闆到這村裡來進貨。
在他介紹自家產品的時候,李安民忍不住四處打量,房子雖然老舊,規模還不小,算是村裡的大戶了吧,堂屋十分寬敞,兩邊各有耳房,對面的內室好像有人,李安民歪著身子朝裡面探視,就見有兩個人面朝梳妝檯一站一坐,都背對著門口,站著的是個女人,細細條條的,穿著不合時節的短袖花布衫和七分褲,粗黑油亮的麻花辮垂在腰下,她正給坐在前面的老太太梳頭,動作很細緻,用篦子從額頭緩緩順理下來,一梳一梳,從左到右,再從右到左,很有規律地耐心梳理,老太太頭髮花白,被女人擋住了大半個身子,隱約能瞧見她佈滿皺紋的額頭,面板黝黑,發跡邊緣泛出溼潤的光澤。
魏廣寧也跟著往內室探頭,笑道:“那是我老母親,九十八歲了,是咱村裡的村寶,身子骨硬朗得很吶!再兩年就是百歲大壽了!”話語間透出自豪,從他們子孝村的村名看來,這地方應該極重孝道,能把老媽妥妥地養到近百歲,這兒子也確實夠驕傲一把了,而且他的表情是真以此為榮,應該是個大孝子吧,李安民對這老頭稍有改觀。
等他嘮叨完了之後葉衛軍才不急不緩地說明來意,魏廣寧像個猿猴一樣弓背縮在椅子裡,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擊,眼珠子上下翻轉了幾圈,邊思索著邊說:“是二樓中段塌方,我當時正在樓下查房,就聽見轟隆一聲,前面塌下來一大塊,我當時想啊……幸好宿舍裡沒人,不然可就遭了罪了。”
葉衛軍幾不可察地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