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又湧進了她的眼眶,她拉住了他的手。
“我們先出去,到我住的地方去談。”
他悄悄的望著她,帶著一股陰鷙的、懷疑的神色,看到她眼裡的淚光,他長嘆了一聲:“好吧!到你住的地方去,到任何地方去談都可以!我不發脾氣,我會好好和你談,因為你還是愛我的,是不是?你並沒有愛上那個歌手,沒有愛上任何其它的人,是不是?”
她拭去頰上的淚痕。
“走吧!”她說。
他跟著她,蹌踉的走出了藍風。他找尋自己的車子,她挽住了他。
“你醉成這樣子,怎麼開車?”她說:“只有幾步路,我們走走吧!”
晚風迎面吹來,帶著初夏的涼意。他跟著她,盲目的往前面走,根本不知東西南北,他的眼睛,始終直直的瞪著她,帶著一種固執的、強烈的柔情。他嘴中,一直在不停口的說著:“……你不會愛上別人的,你說過,你全世界只愛我一個!你說過,你只愛我!你不會愛上任何人!你是我的!你永遠是我的……”
進了碧菡的房間,皓天就乏力的倒在一張沙發裡,他四面看看,一張床,兩個床頭櫃,一個化妝臺,和兩張沙發,這就是這房間裡全部的傢俱。另外還有個小小的洗手間。這像一間旅館的套房,想必是那種專門蓋給舞小姐們住的公寓。他深吸了口氣,覺得頭痛欲裂,心裡最迫切而焦灼的一個問題,就是如何能把碧菡弄回家去,讓她遠離舞廳、舞客、大班、歌手……以及這房間,和這一切的一切!
碧菡倒了一杯茶走過來,遞到他面前,她低聲說:“喝點茶,解一解酒,你一向沒什麼好酒量,為什麼要喝這麼多?”
他接過茶杯,放在小几上,她轉身要走開,他一翻手就抓住了她。握牢了她的手腕,他說:“這房子是租來的?”
她點點頭。
“房租繳清了嗎?”
她不解的看著他,眼底有一絲畏懼。
“剛剛繳了一年的房租。”
“那麼你不欠房東的錢了?”
她再點點頭。他一下子站起身來。
“很好!”他說:“我來幫你整理東西,你的箱子呢?手提袋呢?算了,這些東西不要也罷,家裡有的是你的衣服,帶這些做什麼?……”
碧菡拉住了他的手,坐在床沿上,她輕聲的,卻堅決的,鄭重的說:“皓天,你能不能理智一些?”
“我很理智!”皓天睜大了眼睛。
“我必須說清楚,”她一字一字的說:“我不會跟你回去了,永遠不會跟你回去!所以,你不要動這些東西,也不要枉費心機了。你就當作──從沒有認識過我,從沒有見過我好了。”
他站在床前面,俯頭凝視她,他的呼吸急促,神情嚴厲,臉色緊張而蒼白。
“你的意思是──”他壓抑著自己,用力說:“你要抹煞掉跟我的那一段日子?你要根本否認我在你生命裡的價值?你自甘墮落,你喜歡當舞女,對不對?”
她顫慄了一下,閉上了眼睛。
“隨你怎麼說,”她無力的低語。“隨你怎麼想,一個女人,已經走到這一步,難道還能自命清高?我沒有想抹煞掉我們那一段日子,因為那是無法抹煞的,我更無法否認你的價值,如果不是為了你,我或者不至於……不至於……”她聲音哽住了,再也說不下去,半晌,才掙扎著說了一句:“我知道我是很低賤的,很卑微的,如果你肯離開我,我就感恩不盡!”
她的話像一條鞭子,抽在他的心靈上,在一陣劇痛之下,他忽然腦子清醒了!酒意消失了一大半,他立刻冷汗涔涔。他在做些什麼?他說了些什麼?他是來求她回去,並不是來侮辱她或責備她!這樣越扯下去,她會距離他越來越遠了。他注視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