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義輝的聲音壓在玖慕耳邊，殷情一句話都聽不到，但他眼睜睜看著程義輝的神色越來越失控，而玖慕的表情卻有些迷茫，一點兒反抗之心也沒有。

殷情指尖已經冷到毫無知覺，僵在原地什麼也不敢動，生怕一點動作就會激怒神志不清的程義輝。

「殷情！殷情！玖慕現在怎麼樣？」是慕予雪焦急的聲音。

「就知道這個人不安好心，當時就不應該讓玖慕去見他！」是應致的聲音。

「殷情，我們已經在門外隨時準備衝進來，匯報一下現在的情況。」是曹坤低沉的聲音。

對講機裡雜亂的人聲一同湧來，而眼前程義輝還緊逼在玖慕耳邊，眼神帶著血腥的瘋狂。

玖慕卻像個提線木偶般任由他擺布。

「多麼可笑，玖慕，你明明推斷出了唐昕清這個女人是自殺的，卻依然要治我的罪。不，不是你，是他們……」程義輝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不經大腦思考只想要把內心的憤怒恨意和絕望全部傾瀉而出。

「——不不，還是因為你，他們要護著你。憑什麼？憑什麼？我為他們做了那麼多貢獻，隨手就把我拋棄？！就是因為你！！玖慕，你他媽裝什麼清高，你不知道你的內心其實已經爛透了嗎，這是命中註定的，死死刻在你的靈魂上！你這輩子都逃不掉的！！」

程義輝最後這幾句話聲音實在有些大，打在殷情耳膜上震得他太陽穴突突地跳，門外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對講機裡慕予雪他們還在焦急地問著話。

程義輝的聲音又變低了，肩膀也垂了下來，整個人先前的喪心病狂突然被頹廢所代替，周遭籠罩在了絕望的氣氛裡：「逃不掉的，玖慕，你也是可憐人。我告訴你第二個問題的答案，那是因為你爸其實……」

對講機混亂又嘈雜的聲音中，突兀地插入了一條宛如機械般毫無起伏的冰冷男聲——

「直接擊斃。」

「等一——！！」耳機裡男聲落下的那一刻，殷情就失聲喊了出來。

——砰！

對面樓上最佳狙擊點處一枚子彈破空而來，帶著割破空間的速度，直射進了程義輝的太陽穴。

玖慕感到緊扒自己的那隻手力度一鬆，而後那個龐大的身軀還保持著雙目圓瞪嘴巴張開說話的狀態，轟然倒地！

話未盡，死不瞑目。

殷情驟然瞪大了眼。

在他的視線里程義輝已經放下了刀，他一直在說話，自從前面「身世」這個話題後，他就一直在對玖慕說話，自從知道玖慕進娛樂圈的目的不純後，殷情就直覺玖慕身上有什麼秘密，甚至連他本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現在程義輝在極度恐懼之下已經把這層迷霧撥開了一瞬，剛得以窺探其中不為人知的一絲機密，卻在這一聲槍響之後再度塵封。

玖慕總是平淡的面容出現了一絲裂痕，他嘴唇微張，眼底滿是不可置信，極其緩慢抬起了頭，目光從那具屍體移到了殷情的臉上。

隔著一地鮮血，兩人靜靜對視。

「為什麼？」玖慕問，語氣染上了難掩的怒意。

「什麼為什麼？」殷情一愣。

「別給我裝了，如果不是殷家的勢力插手，警方不可能直接下令擊斃嫌疑人，狙擊槍的視野裡看得一清二楚，程義輝已經放下了刀。」

殷情第一次從玖慕的臉上看見了冰冷的譏笑，讓他陌生得有些心悸。

「我……」殷情的腦子還處在迷惘的狀態，他不知道玖慕是怎麼這麼快從剛才的混亂中清醒過來，居然會聯想到是自己找殷家勢力插手了警方抓捕嫌疑人。

——又或者，在他的內心，自己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殷情突然有些心涼。

他沒有說話，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