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小孩的臉,說變就變,一點兒也不假。剛才還豔陽高照,一轉眼豆大的雨點就下了起來,人們被這突如其來的雨給嚇得或者找地方避雨,或者快速飛奔,卻有一個小夥子對這渾然不覺,他的頭髮和衣服很快被淋溼了,難道說他是個痴呆,可看他的長相和穿著打扮也算是一表人材,莫非……
他叫程祥東,剛剛接到單位破產的通知,傾刻間從一個正式工人變成了眾多下崗人員中的一員,使他不知所措。他的父母在前幾年就去世了,他有兩個姐姐也都出嫁了,這使他感覺自己就象一個孤兒。現在又失業了,看著四處飛奔的人群,他若有所思:我該何去何從呢?
當時有一種很方便的出租工具——“朩的”。所謂“木的”就是用木蘭摩托三輪車跑出租。他聽別人說幹三輪車很賺錢又不用很多本錢,於是他就用單位給的救濟金買了一輛摩托三輪車並找人做了一個車篷幹起了出租。
這是程祥東干三輪車的第一天,那是一個五六月份的早晨,他開著他的三輪車來到了最繁忙的商業街,把車停在路口,學著那些老手們坐在車上等活。他看到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大多是上班族在趕班,也有三輪車經過,他們大都有生意。他想:我要是能有生意就好了,那將是我新的生活的開始,我一定要賺到很多很多的錢……
“喂,那不是老同學嗎!你怎麼幹起三輪來了,你可是咱班的高材生啊!”
程祥東仔細一看,原來是他的初中同學李雷。只見他騎著一輛嶄新的五羊摩托踏板車,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穿著筆挺的西裝和油光鋥亮的皮鞋,他這才理解“自慚形穢”這個成語的意思。
“哦……我們單位破產了,我這不是……下海經商嗎?”他終於為自己找到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記得你的成績在咱班數一數二,考大學應該是很輕鬆,怎麼會沒考上呢?”他這話有點嘲笑的意思。
“你說的我學習好是在上初中的時候,等我上了高中,我的爸爸實然得了腦血栓,從那以後就需要有人照顧,而我的姐姐也等著出門子(出嫁),我哪裡還有心思學習,正好我爸的公司內部招工,我就輟學上班了,誰知道幹了沒幾年單位又破產了,所以就……”說完之後無奈的擺了擺手。
“噢!我在機械廠上班,你要是覺得幹三輪掙不著錢就去找我,我想我還是有能力給你這個老同學安排一份差事的。”
程祥東總覺得他的話有打發乞丐的意思,但他還是感謝道:“好好好,有你這句話,我的心裡踏實多了。”
這時李雷看了看錶說道:“那我就走了啊,我還等著點名去呢!”
看著他得意洋洋的背影,程祥東覺得自已是一個時代的棄兒,忽然他又覺得周圍的人好象在笑他:你聽見了沒有,他還是高材生呢,屁,高材生還幹三輪嗎?
他的臉嗖的一下紅了,他真想找個地縫鑽下去。他趕緊發動了三輪車,在路上漫不經心的開了起來。走著走著,他發現來到了一個沒有到過的地方。這裡的路坑坑窪窪,在路上還時不時有羊群經過。他這才醒悟,原來怕碰見熟人而往人少的地方開,卻不知不覺來到了城區和郊區結合的公路上。
該死,這裡怎麼會有生意呢。程祥東連忙掉轉車頭往回開。
“喂……老闆等一等……”
他並沒有意識到那是在喊他,因為這是他第一次跑出租。
“喂!那個開三輪車的,你聽見沒有,等一等!”
他猛然醒悟,把車停了下來。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女孩推著一輛腳踏車在後面氣喘吁吁的追他。她個子不產高但很結實,扎著辮子,大大的眼睛,厚厚的嘴唇,穿著一件淺黃色的休閒裝和藍色的褲子,雖然很舊但是很合身,一看就是一個在城裡打工的農村女孩。這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