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6頁

可明琬就像是從世上憑空消失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期間,聞致命人剿滅了岐州一帶的河盜,一舉端了他們的老巢。

那夜月黑風高,聞致硬是推著輪椅走了幾裡崎嶇的山路,手掌心被軲轆磨出了水泡,水泡又破皮滲血,他卻毫不在乎,只挨個冷聲質問那群無惡不作的河盜,問他們有沒有看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有沒有見著他的妻子……

有個獨眼的河盜見他是個殘廢,又年輕,並未放在心上,嘲諷道:「兄弟們玩過的少女可不少,不知道官爺說的是哪個。要不您說說特徵,比如□□大還是屁股大,叫起來得不得勁兒?」

岐州的河盜,在一夜之間全滅。

時至今日,所有人都明白明琬幾乎毫無生還的可能了,只有聞致不相信。

在岐州耽擱了太久,直到不得已回到京城後,聞致依舊命人四處搜尋明琬的下落。

李成意來找過他一次。大概是李緒將精力放在追查一個出逃的女侍醫身上,給了李成意喘息之機,他竟大方地提出可以將自己手下最精良的影衛借給聞致一用,替他查詢明琬的去向。

聞致拒絕了。

他不會放心將明琬的事交到任何人手上,哪怕那個人是他的盟友。

他已經嘗過一次被「朋友」捅刀的滋味了,絕對賭不起第二次。

十一月,隆冬天色晦昧。

聞致坐在打了霜的庭院中,等候日頭一點一點從天際升起,期待大門外能有熟悉纖細的身姿背著包袱小心翼翼地進門,朝他嘟囔一句:「聞致,這回你可不能再氣走我啦。」

然而沒有。無論他熬過多少個夜晚,都沒能等到她歸來。

終於有一日,他好像明白了些什麼,問廂房中哭腫了眼睛的青杏:「以前明琬守著燈徹夜等候時,可也是我現在的這般心情?」

青杏正在收拾衣物準備離府,她現在已是自由身,不必再困在府中給人當丫鬟,何況……小姐已經回不來了。

她瞪了聞致一眼,弱聲反問:「世子現在才懂小姐當初的心情,不覺得太晚了麼?」

「她會回來的。」聞致依舊是這番話,彷彿只要他夠誠懇,這句話便能應驗。

「我已殺了河匪為她報仇,待她氣消,自會歸來……」忽然,聞致的聲音戛然而止,回憶如潮水般爭先恐後地湧來,嘲弄他的無知。

明琬在除夕之夜被丟在街上時,他以為只要懲罰那個偷了她錢袋的小偷,她就會消氣;明琬生辰那夜等不到他的歸期時,他以為只要還她一桌一模一樣的飯菜,她就會原諒他;明琬被河匪傷害沉船落水、生死不明時,他以為只要殺了那幫匪徒,她就會回來……

原來不是。

一直以來都是他自作聰明,不明白有些東西錯過了就是錯過了,補不回來的。那些他一直忽視的點,認為不重要的『瑣事』,其實都是明琬孤注一擲的全部。

他終於明白當初明琬為何生氣、為何介懷,可是太晚了。

他人生的前十七年順風順水、光芒萬丈,揮金如土,一切都得來的太容易,從不懂得如何放低姿態去珍惜一份心意;他十七歲後的人生如墜深淵,身體和心性雙重損傷,成了個壞脾氣的怪人,亦沒耐心珍惜明琬散發出的那一點暖光……

聞致一開始,其實是有些瞧不起明琬的,即便後來歷經種種,他不可抑制地被明琬的溫暖明亮吸引,他依舊從骨子裡牴觸這份心動。他不願承認,所以忽冷忽熱。

明琬說得對,他就是仗著她的喜歡有恃無恐,彷彿無論他多冷,明琬都能調整自己的心態繼續靠近。

這一年以來,他見過太多次明琬朝他飛奔而來的身影:他不小心跌倒時,墜入藕池中時,遇刺時,還有每一次悶聲不吭晚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