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的答案,我已給了。現在,你可以走了。」
聞致忽的轉身走至窗邊,背對著明琬站立,袖中冷白修長的手指緊緊攥著,冷硬低啞道:「趁我未反悔,想走多遠都可以。」
明琬一直覺得聞致的性子太過壓抑固執,卻不料他竟是到了生出心魔、幻聽癔症的地步。
短短瞬時之間,她腦中不斷湧現出醫案記載的有關瘋魔傷人或是自殘暴斃的案例,不由揪緊了心臟……如此情況,無論是念及過往還是身為大夫,她都沒法子狠心離開。
明琬向前兩步,嚥下嗓中的哽塞,平緩道:「這並非什麼不治之症,凡勞累過度及有心結者,皆有可能患疾。」
聞致聽到靠近的腳步聲,僵了僵身子,隨即轉過臉來,毫無血色的唇勾起一個蒼涼譏誚的弧度,輕聲道:「你是在可憐我嗎,明琬?」
明琬搖首:「不是。」
聞致握了握雙拳,漠然道:「我成不了你期望中的那類人,你會後悔的。」
「我沒有讓你成為誰,只是希望靠近你的時候,不會被刺得滿身窟窿。」明琬在他身後站定,彷彿看到他高大俊美的皮囊下滿是創傷陰暗的靈魂,耐心道,「何況,陳年往事和為你診治,本就是兩回事,為何要混為一談?」
「當真不走?」聲音沉了下來。
「不走。」她語氣篤定。
話音未落,明琬已被拉入一個清冷結實的懷抱中,胸腔撞得生疼。她被緊緊擁住,力氣大到令她難以呼吸。
「我給過你機會了……」聞致微顫的呼吸噴灑在她耳畔,帶起一陣戰慄。他啞聲道,「我不會再放手。」
明琬猶疑了片刻,輕輕抬手撫了撫他的後背,明顯感覺到掌下的肌肉一僵。隨即,她被擁得更緊。
那隻獅子貓睡醒了,大概是無聊,喵嗚一聲從半開的窗欞中翻了進來,在聞致上等的宣紙上留下一行小巧淺淡的梅花足印。
聞致的精神太緊張了,大概這五年來沒有絲毫鬆懈休息的時刻。明琬給聞致換了久違的安神香,不多時聞致睡著了,即便在睡夢中他亦是不安穩的,眉間的溝壑皺得很深。
明琬看了他的睡顏片刻,便抱起書案上打盹的獅子貓,輕輕出了門。
她在水榭邊找到了小花,向他詢問聞致的病情。
小花微微愕然,隨即很快恢復常態,揉著鼻尖依靠在水榭的護欄上,訕訕道:「嫂子已經知道了啊。」
「這麼大的事,為何要瞞著我?」明琬多少有些生氣,這種「凡事總是最後一個知情」的感覺,就像是她從來都是獨立於聞府的一個外人,沒有半點歸屬感。
「不是這樣的,嫂子!聞致幻聽之事,也只有我和丁叔略知一二,他不讓我們向任何人提及,畢竟有這樣的隱疾還在朝為官,是十分兇險的,若讓對手抓到把柄加以利用,後果不堪設想……好在聞致一向自制力極強,發病次數也不多,故而不影響日常行動。」
「那也不應該瞞著我,任由他病情拖延下去。」
「嫂子,聞致的性格你還不知道嗎?他臉皮薄,將驕傲看得比天還大,怎麼可能向你承認自己有疾?聞致他自己也知道,嫂子本來就因為五年前的事對他印象極差,若是再得知他不光有腿疾還有心病,多半會嚇跑……嫂子別這樣看著我嘛,我也只敢在你面前說說心裡話罷了,若是表述不妥,你可千萬多擔待。」
明琬半晌無言,心中始終像墜著一塊鉛,沉甸甸的叫人難以開懷。
回想起五年前爭執,她氣呼呼地指責聞致:「你的病不在腿上,而在心裡!」
熟料,竟是一語成讖。
「他是……何時開始有這些症狀的?」明琬吐出胸中憋著的一股濁氣,艱難問道。
小花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