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罷,勿要掛念為父。」明承遠又朝她擺擺手,滿是溫情,「若受了委屈,再回來。但爹希望,你能在那邊安安穩穩的,永遠不會因受傷而躲回爹這。」
明琬見他不留客,便忍著心酸鄭重一拜,和青杏依依不捨地出門去。
侯府的馬車果然停在門前。
明琬悄悄擦了擦眼角,上車時眼圈和鼻尖仍有些紅,剛撩開簾子,就聽見聞致冷而不耐的嗓音傳來:「丁叔,說好的賞雪,為何將馬車停在這……」
聲音戛然而止。
聞致看到了明琬濕紅的眼圈,陰鬱的面容怔住,望著她,將唇抿成一條線。
明琬低著頭在一旁的繡凳上坐下,努力將自己縮在角落,扭頭去看窗外。
她不想讓聞致看到自己這副沒出息的樣子,不想讓他瞧不起自己。她的心情已經很是低落了,再承受不起聞致的冷言譏諷,索性只能避開。
馬車啟動,車內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聞致屈指燥鬱地叩著扶手,也扭頭看向另一邊的窗外。不知過了多久,他似是無法忍受的樣子,忽然低聲道:「你哭什麼?」
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彆扭。
明琬將額頭抵在車窗上,悶聲說:「我才沒哭。」
第20章 相助
聞致的面色很沉,平時在輪椅上如一座冰山,今日卻是換了好幾個姿勢,頗有些不自在的樣子。
明琬不知道他在焦躁些什麼,也沒心情詢問,索性緘默不語。
一夜的小雪,天亮後,雲染淡墨,屋簷蒼雪,滿庭院寂靜的灰與皚皚的白,像是一幅濕淋淋的水墨畫。
牆角的臘梅開了,枝頭幾點亮色,馥郁芬芳。小花執著劍從廊下而來,蒼樸的半截面具襯著青簷白雪,有種少年遊俠的神秘飄逸。
他在門外跺去靴子上沾染的雪塊,方推門進書房,朝聞致和丁管事匯報最新打聽出來的『情報』,「明太醫病了,應是之前那案子鬱結於心,一直未曾好轉,嫂子擔心父親才在孃家多留了兩日。」
聞致正在畫一幅蒼茫的關山雪景圖。不能走動的這一年多,他終日讀書作畫,以筆為刀恣意潑灑,書畫見識倒是精進了不少,繪出的山水活物筆力遒勁,藏著他年少劍氣的鋒芒。
他沒有回應,但潑墨的筆觸明顯慢了下來,小花便知他在認真聽,繼而道:「還有,嫂子查出了貴妃乃是因私下喝了大量酸湯,與藥性相衝,故而導致滑胎。昨日她進宮求見皇后娘娘了,大概是想請求皇后翻案。」
為了從青杏嘴裡套出這些訊息,小花可謂是費盡心思,並賄賂了一隻雞腿和兩包栗子糕。
丁管事適時道:「原來如此!少夫人不是在生氣,這下世子可以放心啦!」
聞致繃著一張俊臉,自行忽略了丁管事最後一句話,十分不情願地開口:「皇后看似溫和,實則頗有心計,當初借我的婚事幫明家脫罪,也不過是因為可以討好太后,有利可圖罷了。翻舊案這種費力不討好之事,她怎會冒險去做?」
「正是呢。昨日接少夫人時便發覺她頗為失落,想必是在宮中被拒了……」丁管事交握著雙手擱在胸前,故意誇張道,「可憐的少夫人,此刻一定很難過。」
聞致的面色並未因這句話而緩和些許,停筆審視著水墨畫上的某處,生硬道:「這事找皇后沒用,畢竟死的又不是她的孩子。」
丁管事是個人精,察覺到聞致話中有話,忙順勢道:「依世子看,該如何下手才能翻案?」
聞致垂著眼,嗓音一貫的冷淡:「只需將酸湯有問題之事透露給貴妃,她生性多疑且睚眥必報,必定不會善罷甘休,事情鬧大,真相自會水落石出。」
「貴妃跋扈,不如皇后善計謀,的確是個最好的切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