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學生趕緊上前攔住老師,哭腔道:“常老師您別生氣了,我們都是迫不得已。”
“有何迫不得已?條條大路在眼前,只看蜿蜒小徑?”
男生卻也不怕,嘴硬道:“你讓他打,讓他打,打了他就痛快了。”
“兔崽子你!!!”常思平身體當真硬朗,直接掙脫了女學生,一掌抵到了男學生頰前,看著他,終是沒下去手,只沉聲道,“你如果去了,就再也別說是我的學生。”
男生不說話,只側著頭,一動不動。
“老師……別打了……別打了……”女生已經哭了起來。
常思平心下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是自己錯了麼?自己因材施教,嚴格要求,這有錯麼?
帶了多少學生,哪個不是終生的良師益友,為什麼到了這屆,就這樣了?
常思平最終頹然坐回椅子上,無力地擺了擺手:“走吧,你們都走吧。”
“多謝常老師栽培之恩,我做完廠子裡的事儘快回校。”男生聽罷一拱手,就此回身而去。
女生駐足良久,最終紅著眼睛衝常思平鞠了一躬,也抹著眼淚跟了出去。
空空如也的實驗室中,常思平第一次後悔了。
他後悔不該接這件事,更不該帶著學生幹這件事,太早了,太早了。
一直精於學術教育,卻好像怠慢了思想教育。
然而抓思想又能怎樣呢?老祖宗幾千年來的信仰與禮教,不及一份獎學金,一紙聘書!
此時,向曉菲又來了,像之前每一次一樣。
“容我幾日。”常思平最終揮了揮手,沒有多說。
向曉菲鞠躬拜謝後退出,心裡又罵了一百句“老逼養的”。
陳延睿開過校領導的會議後,獨自回到了辦公室,揉著眼睛仰著頭,自己是真不適合幹這事兒啊。會議上的意思,以及同僚的暗示都很明顯了,校方希望自己主動卸下外務合作的工作,當一名安靜的老教授、副院長,該退休退休,該養老養老。
平心而論,這個省煤器的合作專案,做得不僅好,水平高,而且快,不僅校方得到了豐厚的利益,而且該專案在學術創新上也得到了教育部門的認可。
可是陳延睿本人,卻未得到任何認可。
校方希望他體面地放下。
此時,向曉菲又來了。
“容我幾日。”陳延睿說出了同樣的話。
“老逼養的。”向曉菲心裡也罵出了同樣的話,然後微笑著離去。
……
葆州的事情躊躇不前,薊京可是一日千里。
隨著局裡與恆電合同的落實,恆電與津隅也落實了。整個二修廠,或者說是“恆電集團電力裝置製造廠”終於進入了開工季,全廠緊張起來,能用的裝置,能用的人全部上馬,吳強統領全域性,80多臺的省煤器生產要在三個月內落實。就工期要求與生產能力來說,這絕對是個難題,廠裡也為此設立了特別獎金,突出貢獻班組等等。
往日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工人們,忽然發現此時只要拼的話,竟然可以獲得平常的雙倍、甚至三倍工資,不少人瞬間來勁兒了。收入競爭在廠裡是絕沒有過的,都是跟著工齡和級別走,可現在不同了,最最基層的工人,你肯努力,活兒出來了,甚至可以比吳強拿得更多。人們一有競爭意識,一攀比收入,互相促進催化,全廠也都沸騰起來。
當然,光沸騰是不管用的,生疏的工人不少,尤其是焊工這一塊,功力並非一朝一夕練成的,就算有老師傅帶也要磨練很多年。根據向曉菲的指示,這次省煤器的生產不僅僅是為了盈利,更要培養鍛鍊隊伍,只要有潛力有意向的,一般焊工都可上手,非熟練工也要給他們熟練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