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招標。各種外國廠商來做,各種扯皮。最終用若干年的時間買來兩臺機組,自己疲於奔命,雖然是負責人之一,卻無形成為領導的提線木偶,機械地將領導的命令實施……
北漠這件事已經夠大,夠紅火了。
但只有段有為知道。對張逸夫來說,他投入的激。情完全無法與一個小冀北電廠的達標工程相比,張逸夫在如今眼前複雜的局面中產生了一種迷茫,一種質疑,一種麻木。
段有為並未解答張逸夫什麼。只是幽幽說道:“北漠這件事,我本來沒打算參與,這個時候他們來請我主持,我太清楚是什麼情況了。攤子大,任務重,怕出問題,得找個肯賣命,有經驗,又願意承擔責任的人。第一次談的時候,我說我馬上就要退休了,不想折騰了,就推了過去。”
“可後來,我聽說你也會參與,這下我晚上就睡不著覺了。”段有為搖頭嘆道,“我做過很多大電廠的工程,太清楚這件事對人的影響了,幾年下來,一個電廠落成,一個人也變了,現在早不是萬眾一心同仇敵愾的時代,裡面牽扯到太多東西,可能會毀了一個人。”
“後來回頭想想,之前我也跟你提過,北漠是一個很好的方向,我自己說的話,總要負責。”段有為最終露出了極其和藹的笑容,“所以我還是來了,再拖幾年退休吧。”
張逸夫有點想哭的感覺。
雖然牛大猛在內的不少人對自己都有知遇之恩,但真正拿自己當孩子愛護的,怕也是隻有段有為了,他總是默默的把一切機會交給自己,在必要的時候再拉自己一把,毫無私慾。
沉浸在利益交換中太久的張逸夫,對這種無私有些矜持不住。
老段看著張逸夫何嘗也是有些矜持不住。
他印象中最深的,就是那個在冀北電廠,親自掄著錘頭上陣的張逸夫,鼓舞全廠的張逸夫,不知疲倦永遠充滿激情的張逸夫,現在這個孩子已經被磨平了許多,誠然他活的更體面了,但同時他也活得更痛苦了。
他比自己更會變通,在這種局面下仍然混得很好,但這並不代表他心情很好,一種信念開始逐步消失,這還只是個開端,北漠未來的幾年,足夠湮滅這一切。
張逸夫的眼淚在打轉,最近確實經歷了一些打擊自己的東西,從夏雪的離去到現在的左右為難,他用強勢的外表遮蓋了一切,但現在真的有些無力,他沒自己想象的那麼堅強,他壓根兒就不是一個苦行僧。
面對段有為,他暴露出了從未有過的脆弱,就像向曉菲向張逸夫暴露脆弱一樣,每個人都有軟弱的時候。
“段總……我有點想走了……”張逸夫語氣有些哽咽,“北漠,我不想幹了。”
“我理解,我理解。”
“你肯定也察覺到了,我在外面在做別的事,那件事更純粹一些,我以為自己能再堅持一段時間,可今天……我沒想到今天會發生這麼多事。”
“我理解,理解。”
“我其實挺自私的,促使我做下去很大的原因。是因為巒松在,我想搞好和他的關係,今後有大用。”
“人之常情。”
“但現在這種局面,我不知道該怎麼跟巒松說,再做下去,我不知道在他眼裡我會成為怎樣的人。我真的算計不過來了,他太複雜了,比他姐姐複雜太多了。”
“逸夫,很感謝你能這麼坦誠。”段有為絲毫沒有什麼不滿,“這就對了,心裡想的事,無論多不堪都要說出來,說出來就好了。”
一席話說下來,張逸夫感覺自己簡直就是在懺悔。而段有為就是那個無私的神父,作為無神論者,也許更需要這樣的救贖。
聽過這些話後,段有為拿起暖壺為張逸夫續上了水,而後淡然道:“首先,賈巒松這個人比你要堅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