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極小的刀在夜色裡凌然閃亮,夏東溪挑起一側嘴角:「說話不犯規吧?」
一船人噤若寒蟬。
紅衣武官緩緩轉頭,他滿臉的絡腮鬍子遮住了表情,只露出一雙眼睛,眼底騰騰而起的,全是嗜血的。
沒有人動。
這一處,靜得彷彿連呼吸都停止了。
只有夏東溪,微揚了頭,目光直視。
紅衣武官瞪著他,半晌,忽然大笑:「好,很好!」隨著笑聲,長劍漸漸抬高。
「呼——」呼氣聲此起彼伏,可這一呼尚未接上一吸,那劍就被重重地頓在地下。紅衣武官斂了笑,又換回一張陰沉的臉:「說話是不違規,可不代表你們沒有其他違規的!」他提起劍,又重重地頓了一下,大吼道:「所有人——給我報數!」
這一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報數?報數是什麼意思?這一船人,連地上躺著的那個,一雙手十根手指頭就數得過來,還需要報數?
「怎麼還不開始?」紅衣武官不耐煩,他暴喝一聲,長劍一斜,指向離他最近的一人,「你,第一個!」
被指的那人鼻子尖聳動,也不知道是不是隔著劍鞘聞到了血的味道,殺豬一樣地叫起來:「一!」
他邊上是運動服,鐵青著臉跟著數:「二!」
夏東溪手腕一翻,把刀收了回
去,照做:「三。」
烈焰紅唇想哭不敢哭,氣若遊絲地吐:「四……」
「五……六……」報數從船尾繞過來。
葉田田沒有在夏東溪的指掌間尋到傷口,斂起目光,淡定地接:「八。」
「九……九。」最後一個是中年男人,他戰戰兢兢地收尾。
話音裊裊飄散,紅衣武官卻皺起眉頭。
沒有人說話,船上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不對!」「鋥——」的一聲,長劍出鞘。紅衣武官怒目圓睜,大喝道:「誰?人數不對,多一個!是誰,站出來!」
長劍銀光掠過。
劍身上先後顯現好幾雙眼睛,每一雙眼睛裡,都是一樣的茫然——多一個?多一個什麼?人嗎?怎麼會多一個?
沒有給所有人思考的時間,紅衣武官長劍一橫,架到了離自己最近一人的脖子上:「說!誰是多出來的那個?」
倒黴的「一號」再次殺豬一樣地叫道:「我……我不知道!我怎麼知道啊?啊……啊!」
「你不知道嗎?」紅衣武官陰森森問道。
「我……我……」
「是不是你?」
「不……我……不是——啊!」喊聲驟斷。鮮血從他的脖子裡飛濺而出,他身子一歪,朝前撲跌,頭重重地撞在唯一空出來的那個位置上,發出極其詭異的一聲悶響。
烈焰紅唇抖著嘴唇,再剋制不住,放聲驚叫:「啊——」
驚叫聲裡,長劍旋舞,「刷」的一下,停在「九」號中年男人的胸口。
「是不是你?」
瘦小的中年男人大叫:「不是我,不是我!」
劍尖往前抵近一分,血槽裡一汪鮮色,緩緩順著衣襟滑落。紅衣武官又問:「那你知不知道是誰?」
「我不知道……」中年男人瘋狂搖頭,「我……我怎麼可能知道是誰?」
「那你覺得,這些人裡誰最像?」
所有人悚然變色。
烈焰紅唇的驚叫聲戛然而止,瞪大的雙眼驚恐地從紅衣武官緩緩移向中年男人;運動服滿臉不可置信;緊靠葉田田右手邊的「七」號位一下子渾身僵硬;眼鏡男豁然抬頭;黃毛那邊「啪」的一聲響;夏東溪雙眸一冷;葉田田長長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
「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