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姬娉娉婷婷下拜:「多謝將軍。」
範鵬看得目瞪口呆,壓低了聲音吐槽:「早幹嘛去了?非要人動刀動槍的才肯做,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麼!關鍵是,莫名其妙地,還害我們遭了殃!」
何琪沒有附和,她抖抖索索地伸出一根食指,也不敢伸直了,只放在胸前,指著二樓的方向:「你、你你……你看,上……上面有兩個人,卻只有一……一個影子!」
範鵬一眼看實了,「啪嘰」一下,整個人都坐到了地下:「老闆娘……老闆孃的影子呢?」他心裡隱隱約約有所感覺,想去看看
其他人,可脖子發直,用力轉了半天也只轉過一個小小的角度,可就只這一個角,也讓他看到了不少人——
那邊那個青衣的小廝,手裡還端著一盤菜餚的,他沒有影子;小廝後面,席案上坐著的一個中年男子,他沒有影子;中年男子身邊隨伺的姑娘,她沒有影子;姑娘身邊站著的小婢女,也沒有影子!
這滿廳堂的人,除了他們,除了令將軍和他的兵士們,其他所有人的影子,都消失不見了!
範鵬簌簌發抖:「怎麼啦?出什麼事了?前兩天這個點不都還是好好的麼,十二點還沒到啊……怎麼回事?怎麼突然間,就……就都變鬼了呢?」
沒有人回答他,只有「噠噠」的腳步聲。
麗姬陪著令將軍從二樓下來。
令將軍的軍靴落在木頭地板上,「噠噠」,無比規律。麗姬走在他的身旁,重重繡花的裙角翻飛,一雙鮮紅的繡花鞋不時地露出,那鞋子極輕極輕地抬起,又極輕極輕地落下,行走間不帶一絲聲息。
四周的鬼影跟著在動。
他們像是幾百個只有脖子能動的木偶,僵硬地轉動著他們的頭顱。他們每一個人的目光,都像是被無形的力道黏在了令將軍的身上,隨著他的步伐一點點轉動。「咔咔——」,樓梯上每下一步,他們的頭就往下低一分;「咔咔——」,平地上每向前走一步,他們的頭就轉動一下。
到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高臺處——令將軍在這邊停了下來。
馮陳原本一直呆愣愣地立著,這會子腿一軟,也坐了下來。
整座高臺上,只有葉田田和夏東溪還站著。
令將軍微微抬頭:「明日宴飲,均是粗人,無靡靡之風,只男兒血氣。公子可願多留一日?」
留,當然得留。
闖關的東西都還沒有集齊呢,想走也走不了啊。
夏東溪抱拳施禮:「蒙將軍不棄,自當赴約。」
令將軍的眼睛裡漾開笑意,忽而抿嘴唿哨了一聲,他那匹黑馬「噠噠噠」地奔過來,一翻身坐上馬背,他又喝了一聲:「明日見!」大門邊兵士們拉開了門扇,呼呼風聲裡,令將軍揚鞭催馬一路前行,有小兵士拋過來蒙面巾,他反手接了兜頭蒙上,馬蹄聲聲,
眨眼間,一人一馬就竄出了大門。
門扇大開。
門裡的兵士列隊往外退,門外卻也有人——整隊的兵士列陣而立,無數火把火光熊熊,把那一處照得亮如白晝。
範鵬忽然「啊」的一聲大叫。
夏東溪幾乎是同時跨前一步,擋在葉田田的身前,葉田田輕輕眨了下眼,雙眸忽然間就變得極輕極淡。何琪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只留了一條指縫;高育良不自覺地抓住了馮陳的手;而馮陳,像是連坐都坐不穩了。
他們六個人身居高臺,把門外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那裡,列隊的兵士們中間,還有很多別的人。那些人塵沙滿面,身上的衣服也被覆上了灰土看不出原色,只隱隱約約能辨認出,大多數穿的是古裝。他們和兵士們一樣,每一個人都站得筆筆直直,可他們每一個人的頭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