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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九章 翡翠

() 單志遠埋在了丹州。

京中只葬了個衣冠冢。

抬棺埋土的小廝被盡數的趕走,空曠的四野只單逸安一個人守著一座新墳。

兩月餘,他已從意氣風發的安祿伯爺、兵部尚書變成了一個晚年喪子的老父親。

他披著麻衣,微微岣嶁著脊背,坐在濕泥滿地的墳前。

因驟然消瘦,鬆垮的臉皮耷拉著,一道道猶如刀劍割開的皺紋更是明顯。

兒子生前大手大腳,單逸安唯恐他在那邊沒銀子使,便派人買了小山一般高的紙錢,堆在墳前一沓一沓的燒。

火盆裡的灰燼清了十幾次,紙錢才算燒完。

他看著墳邊被風吹得咧咧作響的白幡,乾裂的破皮的嘴唇扯了扯,笑著哄道:「你放心,為父會給你報仇的。」

「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送過去的————」

說著他膝行著爬到了墳邊,手掌顫巍巍的覆在土包上,冰涼涼的。

他眼睛紅了起來,哭幹了的眼淚又冒了出來,他哽咽著抓了一把土,在手心裡慢慢的焐著,焐熱了再灑在墳上。

白幡刮動著蓋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垂眼看了看,嘴角抽動,臉頰的松垂的肉皮跟著抖動,心中的悲傷再也抑制不住,他捂著臉趴在墳包上哭了起來。

夜幕裡,嗚咽的哭聲隨著風傳了很遠很遠。

單繼遠遠的站在一顆松樹下。

松樹粗壯,枝貌繁盛。

夜色下,松樹四周一片漆黑。

若不是偶有慘白的衣角隨風盪離黑暗,根本察覺不到那樹影裡還立著一個人。

好一會兒,單繼才走了出來,來到了墳前,垂眼恭聲道:「父親,天色已晚,母親她擔心您。」

「兄長這裡我來守,您回去吧。」

單逸安哭聲一頓,抬起頭,額角還沾著些泥土。

他看著單繼,充斥著悲傷的眼睛裡逐漸冷冽銳利。

「跪下!」

單繼單薄的身影在漸濃的夜色裡滯了滯。

恭敬拘謹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掀起衣擺,跪了下來。

單逸安雙手撐著地,倉踉的站起了身,繞著單繼走了一圈,目光切切的打量著,挑剔著,恨著。

他的兒子,不是隨便什麼貓狗都能替代的!!

「你現在的一切都是我兒的,你要時時刻刻對他感恩戴德,明白嗎?」

蒼老的音調中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單繼點頭:「明白。」

單逸安看著他又道:「知道我把你買回來是做什麼的嗎?」

單繼垂著的頭又低了幾分,五官神色半分都瞧不見了。

單逸安看他不答,冷笑著道:「你不想做?」

一句話,蘊含了太多的嗜殺味道。

單繼清楚的知道,他若拒絕了單逸安,所面臨的是什麼樣的結局。

在本家時,至多是潦倒一生,可在單府,這一對兒失了心智的夫婦,大約會毫不留情的殺了他。

然後再買一個兒子回來。

做同一件事。

撐在地上的手慢慢的蜷縮,泥土從緊攥的拳縫中溢位來,他抬起頭,露出一張平靜的發冷的臉。

「事成之後,我有什麼好處。」

單逸安笑了出來:「你想要什麼?」

「銀子!」單繼道:「給我足夠活下半輩子的銀子,事成之後我要離開這裡。」

單逸安點頭。

六月中旬是汝州文安王的生辰。

萬壽節時汝州送來了一把利劍。

眾人都猜測皇上是動了怒的。

因而今年送去汝州的賀禮便受到了朝廷內外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