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坐在一旁的莎曼終於忍不住叫出聲來,“這不公平!”
“住嘴,莎曼。”尼奧王子非常嚴厲地斥喝妹妹,“我已經決定了,任何人都不要再有異議、”說完,他拉起妹妹的手離開看臺。
被兄長拉著走的莎曼偷偷回頭看了一眼朋友。
羅亞低著頭,跪在那裡,彷彿一尊凍結的雕像,而克蘭伯爵與維德公爵交換了一個眼色,同時笑了起來。
比武大會結束了,圍觀的人們發出嗡嗡的議論聲,各自散去,沒有人想到要為一個吉德少年抱不平。貴族老爺們當然是高高在上的雲彩,而只能抬頭仰望天空的人們,卻也可以踏在泥土上建立自己的優越感——總有比自己更加低賤的存在。
羅亞跪在那裡,什麼也感覺不到,周圍世界彷彿是一個巨大的黑洞,只有無窮無盡的孤獨……還有恥辱,像一塊燒紅的烙鐵,深深地烙印在靈魂裡。
夢想、榮譽、未來……這些字眼在一剎那間變得無比可笑、無比荒謬。他狠狠地咬牙,口腔中泛起淡淡的血腥味道。
耳邊傳來一聲沉重的嘆息,一隻手放在他的肩上。“回去吧,羅亞。”
是西蒙大人。他一定早就猜到會出現今天這樣的情況,所以才不贊同自己參加比武大會吧?
“羅亞,這一切不是你的錯,你不必因此而自責。”
那麼,一切到底是誰的錯?是把他生為吉德賤民的母親,還是那個始亂終棄不知名的父親?又或者是……這個骯髒的世界?
踩著棉花般虛浮的腳步,羅亞回到了熟悉的馬廄,當騷臭的氣息撲入鼻端時,他突然覺得這裡彷彿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他伸手抱住身邊汗淋淋的馬,看到左臂上系著的金色絲帶,他突然一把扯了下來,用力扔到地上,拼命踐踏著……絲帶立刻被汙泥和馬糞淹沒。
良久,他停下腳,怔怔地看著可憐的絲帶,養父的話再次浮上心頭。“羅亞,莎曼公主對你很重要吧?”
重要?是啊,當她把祝福送給他時,他這輩子還沒像那一刻那麼驕傲過,然而忍了多時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當他吃力地彎下身,將絲帶自汙泥裡拾起時,一根粗大的木棒猛地襲向他的後腦,毫無防備的他緊握著絲帶,無聲無息地昏了過去。
“吉娜,你有沒有看見羅亞?”坐在廚房的桌旁,莎曼的眼睛跟隨圍著烤爐團團轉的廚娘,有些焦躁地問。
自從比武大會結束,好幾天她不曾見過羅亞一面,鐘樓上等不到他,在馬廄,比利也說沒見到他,她懷著希望等在廚房,然而用餐的人都散去,仍不見羅亞的蹤影。
她找不到他,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情況。
“我說假如您沒有別的事可做,不妨幫忙把那籃馬鈴薯削削皮,姑娘。”吉娜不耐煩地衝她嚷道。
“你有沒有看見羅亞?”她再接再厲地問。
“不是每個人都像您這樣清閒。”吉娜向火爐裡添了柴,回到桌邊喘口氣,不滿地瞪著她手上削得凹凸不平的馬鈴薯。“他不在,當然是有活兒要幹。”
“可是我好幾天沒見到他。”她魂不守舍地削著手上的馬鈴薯,一股委屈湧上心頭。為什麼?為什麼她最好的朋友要躲著她?她無意中做了什麼冒犯他的事了嗎?還是因為比武大會的事在對她生氣?
吉娜老眼眯起,盯著她憂愁的小臉。“姑娘,有些事我還是先提醒您一聲,您和羅亞不是一類人,太接近他會給他招麻煩的。”
“為什麼?”她驚訝而迷惑地睜大眼睛。
這孩子單純得什麼也不懂,並不是只要懷著友善,就可以毫無顧忌的親近他人,人與人之間除了感情,還有階級、地位這些無法抹消的東西存在啊。
“在您眼裡,羅亞是個怎樣的人?”吉娜快手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