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志清意遠中,蘇旻淞從滿桌書籍中揚眸,他的眼神如此幽黑深邃,彷彿隱藏著種種不為人知的風暴。
蘇振寰心一凜,聲音也不禁謹慎了起來。從那天回來以後他就是這樣,彷彿變了個人似的,即使是親生父親的他也完全摸不清了。
“所以……就是說……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怎麼樣?”蘇旻淞嘴角譏誚地彎起,“什麼時候您也開始注重我的感覺了?您不是向來都只看情勢,向來只管保身之道的嗎?”
如果不是當初因為他忌憚安國長公主的勢力,他怎麼會讓梅兒離開,怎麼會讓她到李熾的身邊去!
蘇振寰臉色一沉,知道他還在怪他當初的阻撓,可是現在的重點卻不是這個。“昱淞,我和你討論的是你的婚事!”
他當初爭取的也是他的婚事!蘇旻淞憤怒地一跳而起,突然發狠地一把將案面擺設的東西全都掃落地面。
“昱淞!你這是在做什麼?!”蘇振寰先是震驚,而後震怒。
“我做什麼?我做什麼?”蘇旻淞像完全失去控制一般在書房中亂走,瀕臨瘋狂地吼叫:“我做什麼有什麼用?沒有用,都沒有用!”她還是一樣走了,絲毫不顧他的挽留。
昱淞從小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表現得又穩重又鎮定,他從來沒看過兒子這個樣子,他看起來就像快瘋了!
“昱淞!”蘇振寰心急地叫,想喚回他熟悉的兒子。“你別這樣!這一點都不像你了啊!”
像他?不像他?什麼是他?
她走了,把他的心一起帶走,他的胸口空蕩蕩的,怎麼想得起來以前的他是什麼模樣?
她真的好狠,一朝絕情就那麼斬釘截鐵。他還是不死心地打探關於她的訊息,卻聽聞她和李熾半個月後就要連袂上路,回到璇州去,他們的璇州!
她真的愛李熾嗎?真的一點都不愛他了嗎?他每天都在想著這些問題,渾身都像在火煉的地獄中翻騰煎熬。
可是她一定不會有感覺的,一定在李府的庭臺樓閣間和李熾卿卿我我、你儂我儂,難怪他們這麼快就要回璇州去了,因為到了那裡更是他們的天下,可以誰都不用顧忌地雙宿雙飛,不像在臨安一般拘束!
天殺的!天殺的!他踢到了個紫檀水盂,不假思索便發狂地大踹特踹起來。他紅了眼,瞪射出來的惱恨似乎那就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為什麼只有他活該如此痛苦?為什麼所有人都活該這麼快樂?他憤恨、他不甘,他多希望現在天上就降下一把迅雷疾火,把這世界都竄燒成一片灰燼,謨大家都陪他一同受難哀號。
他隨手抄起一方墨硯,往窗外砸去,瞬間毀了原本精美的華麗窗欄。
“昱淞!”蘇振寰臉色整個變了,他驚駭地看著兒子,他該不會是真的瘋了吧?!
“怎麼辦?就這樣辦吧。”他瞪著窗外,喃喃自語。
“你說什麼?”蘇振寰聽不懂,什麼怎麼辦、這樣辦?
“我娶蕭湘!我要娶她!”他驀然大吼。
“淞兒,你不是說真的吧?”蘇振寰驚訝地張大嘴巴。他前陣子不是還頑固地非退婚不可嗎?
蘇旻淞低啞地笑了起來,昏亂的眼神已完全喪失了理智。“真的,當然是真的。”
既然他得不到梅兒,得不到幸福,那就讓全世界的人都跟著他一塊毀滅吧!
因為他的答案,所以蘇蕭兩家的婚事也開始如火如荼地展開了。在一連串納采、問吉、送訂等接踵而來的繁瑣過程中,他有時候也會清醒過來,思考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麼。
可是這時候卻總十分地短暫。他覺得自己好像硬生生分成了兩個人,靈魂中永遠有兩股勢力在交鋒相擊、在不停爭鬥,憤世嫉俗的一方總是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