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男生不斷問:“同學,還要多久。”
“再等五分鐘,好不好?”
“我們都等了這麼久了,你不打,就不要佔著地方。”男生開始抱怨。
不停地念,“唐僧!”何洛憤憤地想,轉身說,“你是想我等五分鐘,然後說上五分鐘;還是現在就打給家裡,然說說上半小時?嗯?”毫不客氣。
“五分鐘,你說的啊……”仍然碎碎叨叨。
何洛冷冷瞪一眼,他才不甘心地閉嘴。
嘀嗒嘀嗒,似乎聽到時間的腳步。男生不再抱怨,但時不時掏出打火機,啪地撳亮,照著電話螢幕上顯示的時間。
何洛初時憤怒,但一轉念,或許他的家人或情侶也在遠方焦急等待著,心便軟下來。
一閃一閃,細微的火苗伶仃搖曳,終於被一陣風吹滅。
“我不等了。”她低低地說,那男生幸災樂禍地“嘁”一聲。
已經二十分鐘。
章遠一路跑出去,剛剛下了雪,幾乎沒什麼人在夜裡吹風打電話。很快找到一個,塞了電話卡進去,發現機器居然凍得連液晶螢幕都不亮了。跑去系裡的導員辦公室,一遍遍撥過去,總是忙音。仔細看了傳呼的時間,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前。
北京應該也降溫了,誰會在冷風中等這麼久?章遠有些悵然。
十一之行可謂喜憂參半,重逢的喜悅來不及細細回味,便被種種煩亂的思緒掩蓋。當何洛說沈列“又能顯擺,好像無所不能,關鍵時刻就出糗”時,對他無異於當頭棒喝。章遠心中明白,何洛不會指桑罵槐,但她是腳踏實地的人,這樣咋咋呼呼的自己,對她而言是否太幼稚太跳脫?她已經振翅高飛,他依舊停留原地,除去責怪自己高考前的年少輕狂和盲目自信,又能埋怨誰?
章遠儘量將不快藏在心裡,然而他感覺得到,自己語氣間的猶疑和煩亂終究還是被何洛捕捉到。為什麼喜歡的是一個心思玲瓏的女孩?他不禁想起“阿香婆”天天倡導的高論,“女子無才變是德”,找一個完全仰視自己的女孩,感情比較輕鬆。
然而何洛偶爾迷糊偶爾慧黠,羞澀沉吟,淺笑輕顰,在他眼中都是難以言述的好。回想當年,與她一應一答之間如沐春風,少年矜持是唯一障礙。
章遠痛恨此刻的疏離與隔閡。
走在回去的路上,才發現自己仍然拎著毛巾,身上卻只有一件薄絨衣,寒風一吹即透。頭髮掛上冰稜,呼吸之間呵出白煙,想著何洛爽朗的笑,藉以取暖。
『19』聽說她愛你
聽說她愛你愛的很賣力我默默收起你寫來的信
聽說她愛你絕不願分離而我們只擁有陳舊記憶
by梁詠琪
章遠上午沒去上課,空掉了一堂英語聽力,一堂線性代數,前者是因為沒起來,後者是因為新來的博士老師口齒不清,講起課來雲山霧罩,仔細看筆記,發現他不過是照本宣科,不如自己翻翻書看得明白。
偏偏這位老師還最愛慷慨激昂,第一排同學恨不得以書掩面。下課時總有後排男生跑過來,摸摸第一排受苦者的臉,說:“來,看看淋溼了沒有。”
“臺上一個神仙,臺下一群白痴。”“阿香婆”說,他披著棉衣,在饅頭上抹著心愛的辣醬,抹一層咬一口。
大學新生們驚喜地發現自己可以逃課,開始只是迷戀那種“亡命天涯”的感覺,後來發現並沒有誰追究,於是便慢慢成了一種流行趨勢。
其實也無事可做。章遠趕完作業,扔給翹首以待的“阿香婆”,拎著相機跑到校園裡拍了一些何洛想要的雪景。在學校服務社沖洗膠捲時,想了想,買了一張20元的ic卡。
白天長途是全價。中午時分,人流湧向食堂,電話亭前空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