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男朋友可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就好了。”舒歌仰面躺在地毯上,“你不想理他的時候他就隱身,需要幫助的時候隨叫隨到。”
“應召男友……”何洛吃吃地笑,“聽起來這麼怪。”
“看你一本正經,其實一肚子花花腸子。”舒歌笑得拍地板,“應召……虧你想得出。不過這麼聽話的男朋友,比召喚獸還乖,世界上存在麼?”
“也許有……但是絕種了。”
“恐龍啊!……等我攢夠錢,就回老家相親去。”
兩個女生有一搭無一搭說著話。何洛心中酸澀,召之即來的戀人,得不到幾分重視。“不要再這樣了,不要再自憐自艾。”她心底大喊,“沒有人好好愛你,總要好好愛自己。”
北加州的雨季將要過去,接連幾日水汽充沛。下了兩場雨,學校後山一夜之間綠遍,綠意一直蔓延到窗下的草坪,每一株嫩莖都迎風伸展,在月光下毛茸茸一層。
何洛的心情也明朗起來,她的生日就在週末,在舊金山的堂弟何天緯嚷著來祝壽,於是她順便約了三五個同年來美國的朋友吃晚飯。推開窗,炒菜的煙氣跑出去,北美紅雀的鳴聲飄進來。她嚐嚐剛蒸好的扒羊肉條,總覺得沒有母親做的香氣濃郁。國內正是中午,打個電話回家,一邊歪著頭夾著聽筒和母親聊天,絮絮地問菜譜細節;一邊焯了西芹,翠綠地放在淡藍色薄瓷盤裡。
朋友們陸陸續續進門,天緯來的時候帶了一束鮮花,見到何洛就大力擁抱,然後吸著鼻子問:“姐做了什麼?好香!”他五六歲的時候便來了美國,英語比中文更流利。堂叔為此還再三提醒何洛,和天緯聊天的時候一定要用中文,他還想暑假的時候送兒子回國遊歷。
“你知道,我哪兒都不想去。”天緯研究著電飯煲裡的粉蒸排骨,“Angela要走了,我沒心情去玩。”他迷戀的姑娘是漂亮的混血兒,美國老爸一心想要女兒傳承衣缽,說大學一定要去美東的常青藤聯盟;而天緯卻想留在溫暖的加州。
“小子,你不要反反覆覆掀開蓋子檢查啦!”舒歌準備碗筷,“上次你姐姐還告誡我,說這樣米飯會夾生的。”
“不過確實很香,你要不要聞?”何天緯笑得開心。
“到底是小孩子。”何洛的朋友們笑,“前面還愁眉苦臉地說著Angela,這麼快就多雲轉晴。”
“也沒什麼關係,我可以去看她,幾個小時的飛機麼。我一定努力打工,把機票賺出來!”天緯雄心勃勃。
眾人嘖嘖:“到底是小孩子,有衝勁。”
藉著這個話題,說起身邊一些分分合合的故事。誰的女朋友在國內被別人撬走,誰又寒假回國二十天相親十三次,誰和誰來美國後暗渡陳倉離棄了等在國內的戀人,誰認識了網友打算暑假回去見面……
大老李的女友在國內,他感慨道:“我還是暑假回去把她帶來好了。前陣子回去,兩個人見面的頭幾天,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說什麼好,總這樣下去,還有什麼共同語言?”
一忘記幸福(3)
於是有人半開玩笑地對何天緯說:“不如就這麼算了,再找個新的吧。上大學前斷了,總比拖拖拉拉,到了半截的時候再分手好。起碼彼此留個好印象。”
“你們別口無遮攔,帶壞我弟弟。”何洛拿起蒸鍋中的碟子,“不許偷吃哦。家裡沒有香油了,我媽說這樣扒出來的羊肉味道肯定不濃。等我兩分鐘,我去隔壁借。”
她走到門外,深呼吸調整心情。拖拖拉拉的感情是一把橫在心頭的鈍刀,曾經勇敢莽撞的自己,恐怕再沒有力氣去持續這樣的拉鋸戰。那些悲歡離合的故事,她沒有力氣評論,也不想聽。
穿過草坪,微涼的水汽打溼褲腳,何洛將牛仔褲筒挽起一截,草葉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