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勉回頭,躲過了管家扶他的手,帶著攻擊性的目光直直地看向車裡的戚老。
彷彿無意一般,神色間卻是深以為然。他微微勾唇,像個偽裝成天使的惡魔,沖他示意著手裡的血跡,「沒有為什麼,跟你在一塊太噁心了。」
戚勉掙開管家的手,一瘸一拐地走進了梨楓別墅。
從戚勉進來開始,別墅裡所有人的精神瞬間緊繃了起來。前一天晚上,他們已經把別墅裡所有可能自殺的刀具,瓷片收了起來,甚至冰箱裡的凍豆腐,也被扔進垃圾筒。
他們戚家這位少爺實在是恐怖,誰能想到當時年僅十四歲的戚勉在找不到刀的情況下,竟然用魚骨割腕,然後笑眯眯地跑到戚老的房間,看了他整整大半夜,血流的滿地都是。
還好傷口不粗,如果不是管家半夜起來看戚老的身體,估計戚勉也活不到今天。
從踏進這棟別墅開始,整整一晚上,戚勉把自己關進房間裡,沒有說過一句話。
這不是第一次了,每次戚勉來梨楓別墅,都是這樣的狀態。
誰來叫也不開門,更何況這裡是四樓,想到戚勉的精神狀況,別墅瞬間亂成一團,手忙腳亂地把備用鑰匙插進孔裡。
『咣當』一聲,門被管家狠狠摔開。
站在窗臺上的戚勉面無表情地回頭,手裡鮮血淋漓,不知道握著什麼東西。
金伯臉色驟變,疾步朝他跑過去,「勉勉快下來!你又受傷了?」
戚勉眉心微動,很快抿嘴一笑,「不是我。」
那隻帶血的手指著窗臺上封得嚴實的鐵柵欄,「是我剛抓到的鳥,這是戚見盛養的金絲雀兒?」
『唧唧』,『唧唧』
手裡的鳥掙扎著叫了兩聲。
戚勉垂眸,淺琥珀的眸子空洞又晦暗,好奇地看著手裡掙扎的鳥,「怎麼沒死?」
好一陣後,他忽然用勁,了結了它短暫地一生。
戚勉笑了,「戚見盛的東西,我噁心透了。以後十五號,別去校門口堵我,這家宴我不樂意參加。」
金伯一時語塞。
兩年來,戚勉就像他手中被捏死的鳥,想要掙脫,卻怎麼也飛不出去。
只要戚勉回到這個別墅,過去那些事就會像死魚浮出水面一樣,讓他瘋狂,變得再也不像他自己。
金展在這棟沒有人情味兒的別墅裡活了一輩子,他見過戚勉在學校的樣子,聽過阮媽嘴裡不一樣的戚勉,會逃學打架,會跟宋宜拌嘴,完完全全的一個正常人,而不是現在這副瘋瘋癲癲的樣子。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戚勉能脫離戚家。
可偏偏戚家最冷酷。
當年那件事,誰也不應該瞞著他。
戚勉空洞的瞳孔透著悲哀,緩緩把跨出去的腿收回來,喃喃道:「我就是想讓你們看看,只要在這裡我隨時會死,會憋死。反正戚見盛永遠不會認錯,他只會覺得,這是戚家人該做的。那麼我爸媽呢?也是他們活該?」
「少爺快過來!夫人不會樂意看見您這樣的!而且戚繁少爺最近也快過來了,你們兄弟兩個最要好」金伯一邊朝戚勉伸出手,一邊招呼身後的醫生去拿鎮定劑。
夫人?
戚勉沒聽清他後面的話,唯獨『夫人』這兩個字深深刺痛了戚勉。
他瞳孔皺縮,忽然乖巧地蹲在了窗臺上,那股熟悉的柏木冷香恍惚間飄進他鼻息中,想來是跟著俞齋呆的久了,也染著他的味道。
是母親的味道。
戚勉嘴角緩緩挑起,似乎想起和俞齋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清冷又矜貴,像是上天對他的救贖。他遇見了一個男生,一個跟他母親有著相同氣息的男生。
戚勉軟塌塌地坐在窗臺上,原本淺琥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