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裡同你過不去?”他閒閒一哼。
“我就是一個白痴!我就是學不會如何下棋!你想尋一個精通棋藝的棋童,儘管再去尋好了!何必非要拿我這個白痴來充棋童?”她也是有火氣的!
“我喜歡,不成嗎?”每次她想逃過背誦棋術,總會自貶外加激他一番,早已不再新鮮了。
“可我不喜歡!”小小的身子挺得直直的。
“不喜歡又怎樣?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他輕輕彈一彈指,毫不在意她的火氣。
“是!您是主子!我是誰呀?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丫頭,小命全憑主子說了算!奴婢算什麼東西!”她真有些惱了。
“知道還吠什麼?讀你的書去!”他繼續翻他的書,頭也不抬。十年了吧?跟這小棋童處了十年,她的心思、她的奸滑、她的伶牙俐齒、她的性情、她的喜好,他早已知了個九成九。
“三公子——”
“少煩我。”看吧,硬的不行,又來軟的了。
“三公子——”
“閉上你的嘴。”就知她不是真惱。
可當真沒了她的噪音,他倒抬起了頭。不看便罷,一看,細長的風眼一下子瞠成了豹眼。
“阿棋,你幹什麼?!”一下子又從座位上跳站起來,飛快地衝過去,“你皮癢是不是?”大手猛地搶過自己親手書寫的《圍棋十八陣》,險些被她氣死!
她她她……她膽敢撕毀他嘔心瀝血寫成的大作!
“我說過了,我不想再讀下去了!”阿棋有些挑釁地揚起圓臉。
“不想讀就不讀好了,你幹嗎要撕書?!”一顆心險些被氣炸。
“我不撕書你肯讓我停止受折磨呀?”就說最後一招最有用的。
“你這個小奸女!”尉遲聞儒恨恨地咬牙,卻也無可奈何,因為他心知阿棋只想氣他而已,並不會真的要撕書。但,自己偏上了當,真是心有不甘。
“謝三公子誇獎。”她見好就收,立刻笑眯眯地躬身敬禮。
“誇獎?”他歹毒地猙獰一笑,“好吧,既然你奸計得逞,又騙了我一回——我送你一份獎品!”
“只要讓我好好睡一覺就成啦!”自從被塞了那討厭的圍棋小冊子,她便一直處於受折磨狀態,席不安枕,無法閤眼休息一刻——被他煩的啦!
“這麼簡單?”他慢慢地在她身前站定,低頭睨著僅到他胸前的一尾睡蟲,細長的鳳眼中瑩光流轉,看不出一絲心緒。
“很好啦!”她惟一的愛好便是睡啦!
“不想要點別的?”垂落身側的雙掌忍不住緊了又松、鬆了又緊,有些發癢。
“不用不用,我很知足的!”圓圓的臉開滿了笑花,襯得原本平凡的容顏剎時亮了起來。
“我卻怕太委屈了你。”虛活了十九年啊,竟又粗心地被小他兩歲的小女子騙了!
“怎麼會呢?”不由咽一咽口水,頭皮微微麻了起來。呃,尉遲今日有點不一樣。
“不會嗎?咦,阿棋,你抖什麼?”細長的鳳眼漫不經心地眨了眨。
“沒、沒抖呀!”
“哦,那是我眼花了。”尉遲聞儒不在意地聳聳肩,俊朗的面龐上也堆滿了笑意,“阿棋,你陪在我身邊也有十年了吧?”由一個什麼也不懂得小乞兒慢慢長成了伶牙俐齒的大姑娘。
“是啊,十年了。”她圓圓的臉用力擠出欣喜的笑來。
“我還記得十年前第一次見到你時的情景。”細長的鳳眼似沉浸了回憶之中,雙手卻慢慢地截住了某人的退路,讓她動也動不了,“那時,你小小的個子只到我肩頭,瘦骨嶙峋的,突兀的臉上只顯出一雙圓的眸子,嘖,怎麼瘦成那副樣子呢?”卻偏又帶著一股誰也不服的韌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