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透射出微弱的光,她坐在陽臺裡,將弓搭在了弦上。
不知不覺地,那首曾經在谷幽蘭的生日晚宴上演奏過的《纏/綿往事》悄悄地從琴絃中流出。
琴聲在安靜的夜裡響起,她的心也跟著顫抖起來,閉上眼睛,兩行清淚滑落下來。
腦海裡泛起父親曾經對她說過的話:你們的母親在生你們的時候難產死了……
死了?
十幾年來,她一直認為已經死了的母親不僅尚在人間,還活得光彩照人。
再看看自己的父親,被人冤枉成罪犯,差點死在監獄中,卻依然幫她隱瞞著一切。
如果他們相愛過,父親便是一直在對這份愛堅持著,不管她在與不在。
谷幽蘭,怎麼配得上父親?
她不知道他們之間曾經有過怎樣的故事,她也不想知道,如果可以,她寧願不知道谷幽蘭是她的母親,寧願就當她是一個慈愛的江伯母,讓她的心靈能有片刻的停泊……
睜開眼睛時,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
一曲終了,她起身打算回房,一抹白色的身影卻撞進了她的視線。
她的腳步停駐,當眼裡的淚水再度流下時,視線變得清晰起來。
大門口,那抹白色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鐵門前,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她往前走了幾步,扶著陽臺的欄杆,心裡的想法被證實,江明達又回來了。
握著欄杆的手不由得收緊,纖細的手指泛著白色,原本傷感的情緒變得更加低落。
“明達,明達……”
另一個身影朝江明達撲了過來,聲音哽咽,抱住了他。
夜很靜,靜得她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明達,聽媽媽的話,回去吧……”
藉著大門口的燈光,她看到了谷幽蘭那張焦急的臉。
媽媽?
她是江明達和江子秋的媽媽,不是她的。
江明達似乎傷得很重,他勉強支撐著身體跪在那裡,手扶上鐵門,艱難地抬起頭,望向了幽幽的陽臺,彷彿知道她在那裡一樣。
幽幽心裡一緊,卻沒有離開,依然挺直了脊背站在那裡,看著他們。
谷幽蘭扶著江膽達,生怕他倒下去,連連勸說:
“明達,媽媽理解你的心情,媽媽知道你不是故意傷害蘭蘭的,媽媽知道你喜歡她,你愛她,聽話,咱們先回去,你若是想跪,等把身體養好了再來跪,好不好?”
聽得出,谷幽蘭哭了,作為母親的心疼與無奈,她表現得淋漓盡致,卻是對別人的孩子。
這時,她注意到,江明達的眼睛一直看著一個地方,她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這才看到了站在陽臺上的幽幽。
有那麼一刻,她不會呼吸了,就那樣痴痴地望著幽幽,好像她在做夢一樣。
“幽幽,是幽幽嗎?”
良久,她終於醒悟過來,握著鐵門的欄杆,大聲叫著,
“幽幽,是你嗎?開開門,讓媽媽看看你,媽媽有好多話想對你說……”
媽媽?
幽幽的眼裡含著淚,卻不再讓它掉下來,她不會在他們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
她知道什麼是媽媽嗎?
在妹妹生病的時候,揹著她上醫院的那個人,才是媽媽。
在爸爸受難的時候,摟著她們姐妹安慰她們沒事的那個人,才是媽媽。
在她放學回來時,高興地給她做她最愛吃的飯菜的那個人,才是媽媽。
……
在她的生命裡,“媽媽”已經缺失了十幾年,如今再來認她,還有什麼意義?
她不需要!
望著谷幽蘭那渴望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