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是獨生子,哪來的弟弟?”
“依依啊!你可別跟我說少爺是太監,沒有命根子吧。”
轟!柳依依全身似著了火,臉蛋疊著晚霞紅光,更見燙熱赭紅。
她終於明白了,原來那天吟秋一口氣吸不上來,就是以為跪在地上抹地的她正在“吸”……啊!丟臉了!
“走開走開!快進去佈菜,少爺就要回來了。”她趕僕婦進門。
夕陽西下,霞光將院子裡的幾顆水晶巨石照得火燒似地通紅,染得後頭走回來的那位逍遙人物也是一身火紅。
“依依,等我嗎?”侯觀雲刷地開啟摺扇,在寒風中拚命搖著。
“少爺!,”見那憊懶模樣,她一股火氣上來。“你又去哪裡了?是不是去那種不三不四的地方了?”
“咦!一回來就捱罵?”侯觀雲很無辜地合起扇子,不解地拿扇柄搔搔頭。“我下午去邀月樓,王家大公子發表新詩作,大家以文會友,品茗賦詩,哪裡不三不四了?”
“有姑娘作陪吧?”
“呃……邀月樓除了酒,就是姑娘,噯。”侯觀雲笑道:“依依,你越來越像個小老太婆,這也管,那也管……”
“聲色犬馬!難怪喜兒姑娘不喜歡你!”柳依依直接命中要害。
“很好!你讀了很多書,有長進,倒是用了一個好詞。”痴情公子拿扇子輕敲她的頭,大笑進了屋子。
“好可惡!就愛玩我的頭!”柳依依擦了腰,圓睜一雙大眼。“呵!我改天縫一隻球,專用來砸你!”
嗚,不如砸死自己算了,她在侯府還要不要活下去啊!
過完年,新春到,桃花開。這日,侯家三口難得聚在一起吃晚飯。
飯廳外,上菜的丫鬟來回穿梭;飯廳內,點亮了百來盞油燈,照得四處亮如白晝;在那描金雕花的雲母屏風後,老爺夫人少爺坐在戧金填漆紅木座,圍著一張紫檀嵌瑪瑙大圓桌,桌上擺滿了令人眼花撩亂的豐盛菜餚,旁邊還站了十來個服侍的丫鬟。
吃了幾口飯,聞到麻油味,看到滿桌一樣顏色的麻油菜色,侯家大老爺侯萬金已是一張麻油豬肝臉色。
“麻油雞、麻油炒青菜、麻油燉豬腦、麻油爆蛋、麻油螃蟹……我是在坐月子啊我?!”
“爹啊,我去年冬天拉了一車子麻油回家,總得用完嘛。”侯觀雲吃得津津有味,又端起雲紋銀碗,咂了一口麻油雞湯。
“你這個笨蛋!”侯萬金氣得扔下象牙鑲金筷子,吼道:“我叫你去追程喜兒,沒叫你去買一車子的麻油,你是要拿麻油淹死侯家嗎?!”
“老爺,吃飯了,別亂噴口水。”侯夫人面無表情,不怒自威。“麻油行血滋補,對身子是好的,觀雲想吃,就依他了。”
“是你寵壞他了。”侯萬金口氣很壞,但聲音卻小了。
“我們就這麼一個兒子,我不寵他,我寵誰?”侯夫人自有一股壓倒老爺的驕悍氣勢,轉過臉,面對兒子的神色和緩些了。“觀雲,你要是喜歡程喜兒,就去娶她回來。可娘宣告在先,正室需留給你的表妹。”
“娘啊,我想娶,人家還不嫁啊。”侯觀雲唉聲嘆氣。
“她不嫁你,那是她沒福氣。”侯夫人一點也不在意。
“她是糊塗。”侯萬金一想到念茲在茲的油坊利益,又是氣得牙癢癢的。“她嫁過來,現成的少奶奶給她做,也不用辛苦榨油了;明明那麼多人想嫁進咱侯家,她就是不領情?!”
“有人想嫁觀雲,你就全部收進來當媳婦嗎?”侯夫人不高興地道:“我知道你想要油坊,可你拿觀雲做幌子,這不是為難他嗎?”
“觀雲也二十一歲了,總得為侯家做點事。”侯萬金肝火正旺,怒目望向好像沒事人的兒子。“只